语言是鲜活的。它随着使用它的文化一同变化、演进，反映着人们的价值观和日常生活的独特面貌。考虑到年轻一代的俚语在年长者听来常常如同天书，那么中世纪时期使用的英语听起来几乎像一门外语也就不足为奇了。话虽如此，我们今天使用的许多短语都源自中世纪，其中一些妙趣横生，另一些则坦白说，令人作呕。
- 1. 拿错了棍子（The Wrong End of the Stick）
- 2. 袋子里的猪（A Pig in a Poke）
- 3. 吃下谦卑派（Eat Humble Pie）
- 4. 不择手段（By Hook or By Crook）
- 5. 当场抓获（Caught Red Handed）
- 6. 拖拽分尸（Drawn and Quartered）
- 7. 沉浮由命（Sink or Swim）
- 8. 无人之地（No Man’s Land）
- 9. 以吾之信（By My Troth）
- 10. 勿忘人终有一死（Memento Mori）
- 11. 以神之骨（By God’s Bones）
- 12. 尘世、肉欲与魔鬼（The World, the Flesh, and the Devil）
- 13. 血浓于水（Blood is Thicker Than Water）
- 14. 一颗烂苹果（One Bad Apple）
- 15. 比爱尔兰人更爱尔兰（More Irish Than the Irish）
1. 拿错了棍子（The Wrong End of the Stick）
厕所棍复制品。来源：Wikimedia Commons
当我们说某人“拿错了棍子”时，意思是他们误解了某事。但这个短语的起源坦白说相当恶心。在中世纪，公共厕所是并排带有雕刻孔洞的长石凳。当时没有卫生纸，只有一块浸泡在醋或盐水中的海绵，用完后挂在公用的棍子上传递。如果你不小心抓错了棍子的一端，那滋味可相当不好受。
2. 袋子里的猪（A Pig in a Poke）
中世纪市场场景，15世纪。来源：Wikimedia Commons
如果你去中世纪的市场，屠夫会把你的动物或肉品装在一个叫做“poke”的布袋里给你。购买时，你必须确保袋子里装的是你期望的东西。那些没有当场检查、等到回家才打开袋子的人可能会大失所望，发现里面装着远不如预期的、更倒胃口的东西。这就催生了“袋子里的猪”这个短语，作为警告人们不要未经确认就接受某物。
3. 吃下谦卑派（Eat Humble Pie）
14世纪的肉铺，约1350年。来源：Wikimedia Commons
当你必须为某事道歉，而内心并不情愿时，我们有时称之为“吃下谦卑派”。但如今这个短语代表“忍辱吞声”，而在中世纪，它的字面意思就是吃动物内脏做的派。动物被屠宰后，最好的部分归富裕的贵族所有，而内脏，如肝脏和肺，则被切碎做成派给穷人吃。这在英格兰被称为“umble pie”，这个词改编自诺曼-法语词“nombles”，意为“珍贵的内脏”。吃这种派成了“认清自己地位”的隐喻。
4. 不择手段（By Hook or By Crook）
国王约翰猎鹿，14世纪。来源：大英图书馆
今天我们说“不择手段”，意指无论如何、用尽一切必要方法都要达成某事。这个短语可以追溯到14世纪，当时大多数皇家森林都归王室所有。因此，虽然平民被允许进入森林收集柴火等物品，但他们被明确禁止使用钩镰砍伐倒下的树枝，或用牧羊人的曲柄杖把树枝拉下来。由于这很难监管，许多农民很可能用这些违规工具多收集了些木材，通过正当或不正当的手段得到了他们所需的东西。
5. 当场抓获（Caught Red Handed）
“贝桑特一家在汉普郡乡村的生活条件可能类似于托马斯·罗兰森在《偷猎者被捕》中所描绘的场景。”来源：波士顿公共图书馆
今天，我们用“当场抓获”来表示某人被逮个正着。但这个说法最初被创造出来，是因为15世纪苏格兰的法律规定，一个人只有在犯罪时被抓住，或者手上还沾着鲜血（使其变红）时才能被定罪。这适用于谋杀他人，但更常用于偷猎和杀害牲畜。这个短语至今流行，部分归功于沃尔特·司各特爵士在他1819年的流行小说《艾凡赫》中使用了它。
6. 拖拽分尸（Drawn and Quartered）
盖伊·福克斯的处决，作者：克拉斯·扬斯·菲舍尔，1919年。来源：国家肖像馆
“拖拽分尸”这个短语反映了中世纪血腥的幽默感。最常见的处决方式之一就是绞刑、拖拽和分尸。这包括将人吊起，但在死亡前割断绳索放下，使其遭受阉割、剖腹取肠焚烧，最后斩首。头颅随后会被插在尖桩上示众。1305年，因《勇敢的心》而闻名的威廉·华莱士被处死时，他的身体就被分成了四部分，广为人知。今天，当某人需要受到严厉惩罚时，我们会说应该把他“拖拽分尸”。
7. 沉浮由命（Sink or Swim）
描绘沉浮神判的场景，出自《女巫被捕、受审与处决》，1613年。来源：惠康收藏馆
“沉浮由命”这个短语同样有着暴力的起源。在中世纪，人们相信神圣的征兆。神判可以让神明显示一个人是有罪还是无辜。不幸的是，通常的规则是：无辜者会下沉（因此可能溺死），而有罪者会浮起来，被洗礼水推出。今天，这个短语意味着投身未知，看结果是成功还是失败。
8. 无人之地（No Man’s Land）
15世纪的约克城，作者：E·里兹代尔·泰特，1914年。来源：约克城堡
“无人之地”自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被用来描述交战双方战壕之间的地带。后来更广泛地流行起来，指代人们不敢涉足的危险区域。但它实际上是一个更古老的中世纪短语，源自11世纪的《末日审判书》，写作“nanesmanesland”，用来描述无人居住的荒凉地区，比如城市外的垃圾场。
9. 以吾之信（By My Troth）
乔叟《梅利比的故事》手稿，mssEL 26 C 9，对开页153v，约1400-1410年。来源：亨廷顿图书馆
“troth”一词在中世纪英格兰意为“真实”，所以“by my troth”就是“以我的真实（起誓）”。在14世纪，这个短语常用来发誓一个人所说的是真话。它频繁出现在杰弗里·乔叟的《坎特伯雷故事集》中，是一个常见的日常誓言。它流行了几个世纪，甚至出现在威廉·莎士比亚的戏剧中，例如在《亨利四世》第二部里。
10. 勿忘人终有一死（Memento Mori）
《死亡寓言》，作者：弗洛伦斯·舒伊尔，1629-1669年。来源：阿姆斯特丹国立博物馆
“Memento Mori”是中世纪世界常用的拉丁语短语，提醒人们死亡不可避免：“记住你终有一死”。它被用来告诫信徒，生命可能在任何时刻终结，因此要正直地生活。它在荷兰静物画中成为一个流行元素，与骷髅一起出现在阴森的场景里。
11. 以神之骨（By God’s Bones）
手稿《马斯特里赫特时祷书》中的不雅场景，约14世纪。来源：大英图书馆
“以神之骨”是中世纪英格兰一种流行的发誓方式，指的是基督的物理遗骸。有时“骨头”一词会被替换为“眼睛”、“指甲”或其他东西。这是一种亵渎神明的誓言，以最粗俗的方式妄称主名。它被认为加倍冒犯，因为当时人们非常严肃地对待誓言，社区是建立在信任之上的。
12. 尘世、肉欲与魔鬼（The World, the Flesh, and the Devil）
《公祷书》扉页，1662年。来源：大英图书馆
在中世纪，“尘世、肉欲与魔鬼”是基督教灵魂的三大敌人，分别代表外部的、内部的和灵性的诱惑。这个短语在布道和神学中被反复使用，使其成为一个广为人知的中世纪习语。它一直使用到1662年，出现在《公祷书》中。
13. 血浓于水（Blood is Thicker Than Water）
《婴儿洗礼》，作者：尼古拉·格拉西，1697-1750年。来源：大英博物馆
常见的短语“血浓于水”表明，家庭纽带比任何其他关系都更牢固。这个短语可以追溯到13世纪的德国，当时它被用来暗示水可以稀释血缘关系，可能指的是洗礼的潜在影响。到了15世纪，这个短语在英格兰使用时含义反转了，因为水不留痕迹，而血却很难洗掉。
14. 一颗烂苹果（One Bad Apple）
苹果桶历史照片，爱荷华州，约1900年代。来源：胡德里弗历史博物馆
我们常用“一颗烂苹果”来指代哪怕一点点负面影响可能带来的后果。原句是“一颗烂苹果糟蹋一整桶”，特指水果储存。如果你不小心把一颗烂苹果放进桶里，它会迅速蔓延并毁掉其他所有水果。它后来成为人类行为的隐喻，杰弗里·乔叟在他的《厨师的故事》中就用“坏苹果”来形容一个给他人带来麻烦的人。
15. 比爱尔兰人更爱尔兰（More Irish Than the Irish）
莫里斯·菲茨杰拉德，兰斯蒂芬勋爵，一位参与入侵爱尔兰的盎格鲁-诺曼人，见于《爱尔兰征服记》手稿，MS 700，f77，右侧页边，1189年。来源：爱尔兰国家图书馆
在12世纪，诺曼人开始入侵并定居爱尔兰。虽然他们形成了贵族上层阶级，但也深深融入了当地的风俗和文化。这引起了英格兰的盎格鲁-诺曼领导层的担忧，因此到1366年，他们颁布了《基尔肯尼法令》以限制文化同化。“比爱尔兰人更爱尔兰”这个短语就是用来指代那些热情移民后又欣然接受当地文化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