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机场的纪念品，还是荷兰小镇的街头巷尾，郁金香无处不在，这朵花早已成为荷兰的象征。然而，这个花朵王国并非天生如此。让我们一起追溯历史，探寻荷兰人对郁金香的狂热是如何将这朵花深深烙印在荷兰的文化与历史之中。
郁金香狂热：从东方风情到荷兰国粹
郁金香与荷兰的紧密联系，早已深入人心。在荷兰的各个角落，都能看到这朵花的印记，从机场的纪念品商店到充满各式郁金香图案的巧克力，这朵花早已成为荷兰文化符号的一部分。谈及荷兰，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风车、奶牛、维米尔的《牛乳女》和郁金香，可见郁金香在人们心中留下的深刻印象。
郁金香与荷兰的缘分，要追溯到几个世纪之前。17世纪是新成立的荷兰共和国繁荣发展的时代，正是在这个年代，郁金香的魅力开始绽放。来自奥斯曼帝国的郁金香，从16世纪50年代开始在欧洲西部和北部地区流行起来。郁金香的种子迅速传播，在整个欧洲大陆上被交易。在这个背景下，荷兰共和国的郁金香市场迅速崛起，成为早期现代最有利可图的市场之一。当时的郁金香品种种类繁多，价格昂贵，精英阶层为争夺最稀有的品种，甚至需要动用巨额资金。
疯狂的泡沫：资本的狂热与破灭
郁金香以其多样性吸引了早期现代买家的目光。这些花朵呈现出各种各样的色调、组合和图案，越稀有、越独特的品种越受追捧，价格也更高。但郁金香狂热并非一夜之间就兴起。起初，郁金香交易只在夏季进行，那时人们种植、培育和购买球茎。随着人们对郁金香的兴趣与日俱增，交易季节逐渐扩展到春季和秋季，最终演变成全年不间断的市场交易。在狂热时期，人们往往会提前预订郁金香球茎，甚至在球茎尚未种植的时候就进行交易，这无疑是一场高风险的投资。
例如，Viceroy 郁金香曾被卖到 2500 基尔德，而 Semper Augustus 郁金香的价格更是高达 6000 基尔德。为了更好地理解这个价格，我们不妨将它与其他物品的价值进行比较。在 17 世纪的荷兰共和国，一幅中等尺寸的绘画作品一般售价约为 25 基尔德。而这些郁金香的價格，甚至超过了阿姆斯特丹或代尔夫特等荷兰城市中优质地段的房屋价格。最昂贵、最稀有的郁金香品种，因其受欢迎程度而被艺术家们在绘画和版画作品中反复描绘。
泡沫的破灭：狂热的终结与沉重的教训
1635 年，一场瘟疫席卷荷兰，夺走了无数人的生命。为了偿还债务，许多幸存者决定冒险投资，但这一切在 1637 年 2 月初戛然而止。春天到来，新的合约需要签订，但交易商却找不到买家，昔日的郁金香狂热者也纷纷失去兴趣。
最终，一个接一个的商人破产了。人们将这段时期称为“郁金香狂热”，意指郁金香交易的疯狂程度以及市场的突然崩盘。一个郁金香球茎的价格竟超过一座房屋，市场突然暴跌，导致许多人破产，陷入绝望。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种毫无实际用途的装饰性植物，竟能拥有如此高的价值，随后又如此迅速地贬值。这场悲剧不仅仅是金钱的损失，更是赌博式投资所带来的个人命运的沉重代价。
理性与非理性之间：经济因素还是集体狂热？
然而，狂热往往意味着一种更强烈的精神因素。历史学家们对于荷兰人是否真的被某种精神力量所控制存在争议。例如，彼得·加伯教授 (1989) 认为，这场明显的狂热是由经济原因驱动的。他认为，大多数人之所以冒如此大的风险，是因为他们认为经济回报将非常可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可以与股票市场崩盘相提并论，股票价值大幅下跌，就像郁金香的价格一样。
从艺术与科学的角度解读郁金香的魅力
除了经济价值之外，郁金香也吸引了艺术家和植物学家的关注。例如，以植物插画闻名的著名艺术家瑞秋·瑞希，就创作了一些以郁金香为主题的水彩画。这些花朵对于瑞希这样的植物插画家以及擅长大自然静物花卉的艺术家来说，具有独特的吸引力。
如前所述，郁金香起源于现在的土耳其，大约在 16 世纪被引入欧洲。郁金香最初在奥地利流行起来，1571 年，莱顿大学植物学教授卡洛斯·克鲁修斯将郁金香带入了荷兰园艺家的圈子。克鲁修斯以其种植的《植物园》而闻名，这个花园汇集了各种珍稀植物，使莱顿大学的植物园成为欧洲最珍贵的植物园之一。荷兰共和国在植物学领域的进步，使植物学家 (bloemisten) 能够尝试培育出各种尺寸、形状和颜色的郁金香。不久之后，荷兰人凭借其创新培育郁金香新种类的技术，开始主导郁金香市场 (Woolthuis, 2013)。
17 世纪的荷兰人喜爱郁金香，因为它们可以呈现出多种绚丽的色彩和独特的图案。这实际上是由于一种被称为马赛克病毒的感染，导致郁金香发生“断裂”，呈现出不同的颜色或图案。这些受感染的郁金香的独特之处还在于，这种病毒无法将所需的图案遗传给种子。换句话说，母株郁金香无法将相同的图案传递给幼苗。相反，种子只会长出没有图案的普通郁金香 (Woolthuis, 2013)。这意味着，想要培育出想要的图案，必须由人工管理每个郁金香球茎。这无疑也增加了郁金香的价值。
郁金香品种命名背后的故事
如前所述，培育郁金香是一个费力且细致的过程。它们可以通过种植种子或从成熟球茎上取下的芽进行培育。从种子中长出的芽会在 4 月或 5 月出现，持续大约一周。然后，人们会在 6 月将芽从花床上移除，干燥，并将其储存起来，以便在 9 月进行重新种植。除了通过“断裂”过程形成的独特颜色之外，郁金香在荷兰共和国之所以如此受欢迎，还因为它们的命名方式。
与其他没有太多品种的花卉不同，郁金香的命名对于商人来说至关重要。郁金香品种的命名，增加了它们的受欢迎程度。例如，人们没有用国王或女王的名字给它们命名，而是以海军上将和将军的名字命名。这与荷兰共和国避免成为君主制的理念相吻合。有趣的是，大多数郁金香品种的名称与现实中的人物无关，而是以虚构的人物命名，激发了公众的想象力。有些品種是以培育者或种植者命名。例如，General Bol 和 Admiral Pottebacker 分别是以来自哈勒姆的 Pieter Bol 和来自豪达的 Hendrik Potterbacker 命名。其他受欢迎的品种名称包括 Semper August、Admiral van der Eyck 和 Admiral Liefkens。这使得买家更容易区分不同的郁金香，因为这些名称也暗示了培育者或品种的起源地。
“郁金香学院”：规范市场交易的组织
所有参与郁金香贸易的人员都组织在一个名为 collegie 的机构中，也就是“学院”。这个机构定期举行会议，了解最新的发展动态，检查郁金香的质量，并跟进最新的交易情况。collegie 还密切关注即将到来的拍卖和交易。简而言之，郁金香学院是植物学家、种植者和商人组织其活动的中心。然而，collegie 不仅仅是一个非正式的机构，供爱好者聚会，它也是一个委员会，专家可以对郁金香进行评估，然后再进入市场。到 17 世纪下半叶，非专业种植者也加入了市场交易。
郁金香市场的交易体系运作方式独特，由 collegie 进行调整。郁金香球茎按重量出售，球茎越重，价格越高。这样做有实际原因：如果球茎很重，就意味着它包含多个可以单独培育和种植的小球茎。球茎重量的度量单位是荷兰的 aas，相当于 1/20 克。买家确定好球茎的品种和重量后，会与卖家签订协议，列明球茎的品种和种植地点。然后，买家可以取货并履行合同。对于常见的球茎 (即非稀有品种)，交易并非按球茎品种进行，而是单纯按重量进行 (Ion, 2021)。
在早期现代时期，郁金香狂热席卷荷兰共和国。郁金香迷住了商人、潜在买家、诗人，以及艺术家。人们对展现和记录郁金香品种的兴趣日益浓厚，许多书籍、图画和绘画作品因此诞生。这场狂热，也成为了荷兰历史中不可磨灭的一个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