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历史长河,无数思想家试图以各种方式定义幸福。他们根据时代的社会文化提供示例,并受其哲学研究的影响。事实上,哲学家们对什么能让人快乐有着自己的想法,从亚里士多德的“幸福”(eudaimonia)到康德对道德义务的强调。但他们是否在某些方面达成一致?
什么是幸福?
舞蹈,亨利·马蒂斯,1910年。来源:冬宫博物馆
幸福是最令人向往的人类状态之一。然而,它究竟是什么,却很难确定。首先,幸福是一种情绪状态,它可以由各种因素引起。每个人都明白什么能带给他们快乐,以及在什么样的生活环境下他们会感到快乐。
对于一个人来说,幸福可能与物质财富的获得有关;对于另一个人来说,它可能与爱和亲人的亲密感有关;而对于第三个人来说,它可能与内在平衡与和谐的意识有关。然而,无论幸福的原因是什么,总是伴随着积极的情绪,如喜悦、满足、感恩、爱等等。
人们经常追求幸福,但不知道如何成为这样的人。有些人甚至声称幸福可以用金钱买到,或者可以通过在社会中的高地位实现。
然而,研究证明,物质财富和社会地位在幸福议程中处于次要地位。最重要的事情是健康、与亲人的关系以及对生活的总体满意度。
几个世纪以来,关于什么是真正的幸福以及它与生活质量之间的联系的哲学辩论,提出了大量想法,这些想法都为我们理解这种最难以捉摸的心境提供了有用的见解。
古代哲学中的幸福概念
秋千,让-奥诺雷·弗拉戈纳尔,1767-1768年。来源:维基百科
亚里士多德和伊壁鸠鲁是两位最伟大的古希腊哲学家,他们为人类指明了通往幸福的两条不同道路。
亚里士多德确信,幸福是“eudaimonia”,可以从希腊语翻译成“幸福地生活”。他说 “幸福”是人所能拥有的最高善。他认为,幸福不是一种感觉状态,而是一种活动,是通过善行而产生的状态。
对于亚里士多德来说,有德地生活意味着以快乐的方式勇敢或明智地生活。他认为这是原因所在:通过一生行善,我们寻求实现自我。
然而,伊壁鸠鲁对此观点有不同看法:他认为快乐不仅仅是幸福的一个方面,而是构成我们快乐的核心。根据伊壁鸠鲁主义,满足感不是来自深思熟虑或做好事。相反,它来自做某些事情并避免其他事情。例如,一个人可能因为没有感到痛苦并拥有友善的朋友而感到快乐。
伊壁鸠鲁还告诉人们,他们不应该想要超出绝对必要的東西(而应该追求平静)。然而,即使是那些对这些目标感到满意的人,简单快乐仍然可以是他们的追求。
尽管如此,亚里士多德对人们如何才能在今天找到实现自我有不同的想法(例如,赚很多钱)。但是与当今大多数哲学家相比,他对个人成长的想法仍然很重要。
这两位哲学家都同意,如果我们想改善生活,更充实地享受生活,就应该批判性地审视我们的生活。他们认为,我们的选择会影响日常活动是带来快乐还是默默无闻地度过。
中世纪哲学中的幸福
生日,马克·夏加尔,1915年。来源: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
事实上,包括圣奥古斯丁和托马斯·阿奎那在内的中世纪哲学领域一些主要思想家的思考,慷慨地为我们追求最终的实现和精神福祉打开了更广阔的维度。
早期基督教思想的主要代表人物圣奥古斯丁说,真正的幸福在于获得幸福,他将其阐释为与上帝的最终合一。奥古斯丁说,真正的幸福只能通过信仰和神恩才能实现,超越所有世俗财产的快乐和追求。
他认为幸福不是一种情感,而是一种心灵和灵魂的状态,是一种无限的永恒的喜悦,源于人类与神的和谐共处。
托马斯·阿奎那是一位伟大的经院哲学家,他成功地将亚里士多德的教义与基督教教义融合在一起。他认为,真正的幸福可以部分地通过地球上的有德生活来实现,这种生活由理性指导,并遵循道德美德。
在阿奎那的思想中,尽管在尘世追求中可以实现暂时的幸福,但真正的幸福只能来自在死后与上帝的完全合一。
例如,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通过祈祷和冥想找到平静和幸福,他们生活是为了培养谦卑和仁慈等品质,以引导他们的灵魂走向上帝。这是奥古斯丁对幸福理想的体现。
同样,一个道德哲学家在追求精神启蒙的同时所拥有的内在平衡和道德生活,类似于阿奎那对通过以理性为基础的有德生活来获得真正幸福的看法。
换句话说,圣奥古斯丁和托马斯·阿奎那的这些观点表达了信仰、理性、美德和精神完美之间在思考持久形式的幸福时的很大程度上的关系。
现代哲学中幸福概念的特殊性
划船者的午餐,皮埃尔-奥古斯特·雷诺阿,1880-1881年。来源:维基百科
在现代哲学的语境中,幸福的概念呈现出多样的迷人特征。例如,看看伊曼努尔·康德和约翰·斯图尔特·密尔的观点。
对于启蒙时代的巨人康德来说,他对幸福是人类存在最高目标的传统观点发起了猛烈的抨击。对于康德来说,道德义务是首要的,因此他的绝对命令要求人们再次出于对义务的感知而行动,而不是出于私利。对幸福的追求仅仅是道德原则的次要追求,而美德是它唯一的回报。
另一方面,约翰·斯图尔特·密尔的功利主义哲学提出了一个全新的幸福愿景。根据密尔的观点,幸福意味着快乐和没有痛苦,这是一种纯粹的享乐主义方法,它主张最大化整体福祉和最大数量的人的满足感。
他认为,那些带来最大快乐,同时将痛苦降至最低的行动,因此将效用作为道德决策的主要标准。
密尔还提出了一个有趣关于快乐类型差异的观点,即智力和道德快乐比纯粹的肉体或感官享受更有价值。
从这个意义上说,密尔概述了一种更高层次、更复杂的对幸福的追求,将更高的智力追求和伦理考量置于简单的感官放纵之上。
这些关于定义和追求幸福的观点,在现代哲学思想中表达出来,以一种兼具简单性和复杂性的方式定义了这个主题。
当代哲学中幸福的特征
收割者,老彼得·布鲁盖尔,1565年。来源:维基百科
在当代哲学领域,关于幸福主要有两种思维方式:存在主义和积极心理学。它们看起来可能没有太多共同点,但每一种都能告诉我们很多关于今天幸福的意义。
存在主义方法
阿尔贝·加缪的照片。来源:维基百科
让-保罗·萨特和阿尔贝·加缪等存在主义者认为,真正快乐是复杂的,因为生活本身就很复杂。他们说,尽管人生没有说明书告诉你如何快乐(或任何其他事情),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不能找到自己的快乐之道。
存在主义者并不像有些人最初听到时那样,将这种缺乏方向视为悲伤或沮丧,而是将其视为一种解放。
这个传统中的思想家会同意萨特的名言:“存在先于本质”。简单地说,这三个词意味着,我们不是拥有一个预设的意义或目的等待我们去发现(本质),而是通过我们的选择和行动来创造它们(存在)。
例如,加缪的西西弗神话。在他的虚构的永恒惩罚版本中,西西弗象征着人类的力量,因为他坦然地知道,他毫无意义的辛劳就是一切。
积极心理学方法
塞利格曼的 PERMA 模型的视觉图。来源:维基百科
与此同时,以马丁·塞利格曼为代表的积极心理学则采取了完全不同的方法。它将注意力从思考我们为什么活着转移到弄清楚什么能让我们过上快乐的生活。
塞利格曼和他的同事利用数据(而不是存在主义论证)确定了五个关键要素:感觉良好(体验频繁的积极情绪)、投入(完全沉浸在当下,以至于其他一切消失)、拥有值得追求的目标,这些目标让你忙碌但永不厌倦、成为比你自己更大的东西的一部分,以及成就感。
例如,塞利格曼的 PERMA 模型将这些组成部分作为幸福的蓝图呈现。它强调,人生的意义不仅仅来自于暂时的快乐,还来自于持久的联系和投入。
积极心理学利用沉浸在喜欢的爱好中、建立深厚友谊或实现目标等经历来展示什么能让人们对生活感到满意(或拥有“幸福感”)。
那么,幸福是什么?
春之女神,桑德罗·波提且利,约1480年。来源:维基百科
幸福,这种每个人都想要但没有人能真正定义的存在状态,对不同的人来说意味着不同的东西,具体取决于他们生活的时代。例如,亚里士多德可能会说,这意味着有德地生活,实现自己的潜力。康德认为,幸福来自履行我们的道德义务,或者按照我们都同意的规则行事。
然而,对于像萨特或加缪这样的存在主义者来说,没有一个唯一的答案,因为每个人都必须决定如何才能最忠于自己,同时尊重他人,即使社会告诉他们不要这样做!另一些人则在生活中充满积极情绪时感到最快乐(积极心理学家称之为“享乐主义”幸福)。
这里提供的不同解释表明,幸福是一个复杂的概念。它不仅仅关乎感觉良好或玩乐。幸福还包括体验意义和目标、对生活总体感到满意以及在人际关系中道德行事。
简而言之,它包含了我们想要的每一样东西,但我们只有认真思考自己的价值观,并在道德上行事,才能实现它。
幸福不仅仅是一件事:有许多快乐的方式,因为是什么让我们快乐取决于我们个人所重视的东西(或认为生活中重要的事情)。因此,幸福本身没有固定的定义。相反,每一代人都会为自己找出他们正在追寻的幸福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