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布莱克(William Blake)那引人入胜的思维,通过诗歌与艺术作品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他独特的视角深受其一生中不断涌现的幻象所影响。观者无需完全理解或认同他的信仰,便能真切感受到其艺术作品所散发出的独特美感与非凡创意。正是布莱克卓越的绘画技艺和精湛的构图技巧,成就了他那些充满视觉张力与引人入胜的杰作。
1. 威廉·布莱克的《善恶天使》

威廉·布莱克的《善恶天使》,创作于1795年至约1805年间。来源:伦敦泰特美术馆。
这幅作品是一幅彩色版画,以水彩和墨水润饰完成,描绘了善与恶的两极对立。威廉·布莱克在印刷和雕刻方面的背景,助他发展出一种极具结构感的风格,其特征是清晰分明、线条流畅。画中人物肌肉发达的身体充满了形态美和视觉趣味。这种富有冲击力的结构,通过柔和细腻的色彩运用得到了巧妙平衡。太阳边缘的红色与画面右侧火焰的红色相互呼应,为作品带来了更强的整体感。若无此色彩关联,画面可能会显得分裂成“善天使”和“恶天使”两个独立部分。虽然主题要求一定的分隔感,但艺术家也巧妙地在其他区域将元素融合,从而创造出了一件统一而和谐的艺术品。

Jina Wallwork绘制的《善恶天使》构图分析图。来源:Jina Wallwork。
这张分析图简化了作品的构图结构。图中灰色区域清晰地展示了在不同位置形成的“V”形。男子和孩童腿部的形状相同,为画面构图增添了平衡感。孩童手臂的形态向下形成一个“V”形,而女子的腿部则向上构成一个“V”形。这种设计巧妙地突出了这些人物作为视觉焦点,引导观者将目光投向这些区域。画面中的女子凝视着“恶天使”,形成了一条由紫色线条标示的无形引导线,将观者的视线引向同为焦点的“恶天使”。与此同时,右侧的火焰则指向“善天使”。布莱克通过这种方式创造了两个相互关联的焦点,不仅增强了作品的统一性,也为观者探索画面意象带来了动态的视觉体验。
2. 《死亡之家》

威廉·布莱克的《死亡之家》,创作于1795年至约1805年间。来源:伦敦泰特美术馆。
《死亡之家》是一幅以墨水润饰完成的彩色版画。威廉·布莱克笔下的人物总是充满个性,这成为叙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真正定义构图结构的却是他们独特的姿态和位置。画面中那个漂浮的人物是视觉焦点,而作品中对称性的运用也显而易见。
对称性能够营造平衡感,也能巧妙地与观者的预期玩一场游戏,因为人们往往会在画作的其他部分寻找对称元素。布莱克的作品正是通过让左侧人物抬头、右侧人物低头的方式,巧妙地颠覆了这种预期。这种手法通过对比创造了平衡,意味着对称与对比共同作用,使得作品更具复杂性与深度。构图技巧在此层层叠叠,这正是伟大艺术家所擅长的表现手法。

Jina Wallwork绘制的《死亡之家》构图分析图。来源:Jina Wallwork。
在这张分析图中,黄线标示出了对称轴。画面中漂浮人物的面部呈现出新月般的形状,有趣的是,布莱克巧妙地在胡须的造型中部分重复了这一形状,这在图示中以紫色标出。色彩也被用于强调其他的曲线。左侧人物群体的身体包含三条主要曲线,而右侧肌肉发达的人物也以三条微妙的曲线与之形成平衡。所有这些曲线都朝向远离漂浮人物的方向,这不仅强调了其伸展的双臂,更营造出一种向外扩张的印象。浅蓝色线条展示了云朵如何围绕着漂浮人物盘旋,而绿色线条则描绘了人物群如何环绕着烟雾弯曲。所有这些元素共同构成了一幅漂浮人物似乎掌控了整个空间的构图。
3. 《埃尼塔蒙之夜的欢乐》

威廉·布莱克的《埃尼塔蒙之夜的欢乐》(原名“赫卡忒”),创作于约1795年。来源:伦敦泰特美术馆。
威廉·布莱克的《埃尼塔蒙之夜的欢乐》,其旧名为《赫卡忒》。这是一幅以墨水和水彩润饰完成的版画。艺术家巧妙地运用明暗对比来强调主要焦点。观者的目光会被画面中最明亮的部分所吸引,即那群由三个人物组成的群体。他们被深色区域所环绕,这种显著的对比增强了亮部的视觉冲击力,从而引导观者的视线聚焦于此。而在画面的左侧,有一个次要的焦点——那头驴子。布莱克通过运用更为微妙的明暗对比,减弱了对它的强调。

Jina Wallwork绘制的《埃尼塔蒙之夜的欢乐》构图分析图。来源:Jina Wallwork。
在这张分析图中,蓝线标示出了构成作品结构一部分的欧米伽(Ω)形状,其简洁性平衡了画面其他区域的复杂性。驴子的形状以橙色标出,旨在强调其与女子手臂的形态相似,而女子手臂正是焦点区域的一部分。线条形状的重复运用可以将作品的不同区域巧妙地连接起来,因此在这幅画中,驴子的形态潜移默化地引导观者将目光投向了焦点——那群人物。图中黄色区域显示了围绕主要焦点重复出现的一个结构形状,这是另一种鼓励观者聚焦该区域的技巧。当一位艺术家运用多种不同的技法引导观者聚焦于同一个焦点时,这件艺术品便拥有了清晰且组织有序的构图。
4. 《耶和华(Elohim)创造亚当》

威廉·布莱克的《耶和华(Elohim)创造亚当》,创作于1795年至约1805年间。来源:伦敦泰特美术馆。
《耶和华(Elohim)创造亚当》是另一幅以墨水和水彩润饰完成的彩色版画。布莱克的风格极具结构感,他的作品甚至可以轻松地转化为雕塑。画中的色彩虽然重要性略低,但总是与版画主题完美契合。布莱克创作了一幅关于亚当(Adam)被创造的画作,其整个构图都基于半圆的形状。一个完整的圆形可能不适合这个主题,因为它是一个没有起点和终点的物体。而半圆形则具有曲线的起始点,因此这种构图有力地支持了作品的叙事性,并表明布莱克深知构图不仅仅是关乎美学的问题。它更是一种运用视觉语言,以最充分的方式传达艺术家所欲表达内涵的能力。

Jina Wallwork绘制的《耶和华(Elohim)创造亚当》构图分析图。来源:Jina Wallwork。
当一件艺术作品以基本形状的简洁性为基础时,它便能驾驭更高层次的细节,因此即便这幅版画充满了戏剧性,也丝毫没有杂乱无章之感。图中深灰色区域显示了耶和华(Elohim)和亚当(Adam)的身体如何构成三条近乎平行的线条。深蓝色区域则展示了他们的手臂如何形成另外三条平行线。这些线条通过细节巧妙地统一起来,因此当观者向左看时,会注意到一个广阔的区域;而当视线沿着线条向右移动时,随着线条之间空间的收窄,他们的目光也会随之集中。亚当的脸被置于平行线条的狭窄区域内,使其成为一个视觉焦点。然而,布莱克又将耶和华(Elohim)的脸部处理成画布上最明亮的部分,从而使他的脸成为另一个重要的焦点。
5. 《太古之日》

威廉·布莱克的《欧罗巴版画一:卷首插画,太古之日》,创作于约1827年。来源:The Arts Newspaper。
威廉·布莱克的《太古之日》是一件艺术家让基本形状主导整幅作品的杰作。在我们之前探讨的版画中,形状往往是构图中微妙的一面,然而在这幅作品中,它们的微妙性被彻底剥离,转而成为细节的一部分。这幅作品的创作年代,远早于西方艺术中抽象主义的兴起。尽管如此,它所运用的构图技巧,却成为了现代艺术中抽象派的根本。威廉·布莱克将构图结构中的基本形状置于前景,并使其融入细节之中。这无疑是一件拥有强大视觉力量和同样强劲构图的艺术作品。

Jina Wallwork绘制的《太古之日》构图分析图。来源:Jina Wallwork。
画中人物向下伸展,而“V”形则向上指向,在这两个区域之间创造出一种平衡的张力。布莱克深谙基本形状的运用之道,他既能让它们成为细节的突出部分,也能使其作为结构中微妙的元素而存在,在这件艺术作品中,他两者兼而有之。画面底部的形状是三角形的两边,观者自然会去寻找结构中的其他三角形。图中紫色三角形展示了人物的面部和头发如何形成一个更微妙的、指向左侧的三角形。观者的视线会顺着这个形状移动,随后被圆形中丰富的细节所吸引,目光便会随之追逐圆形的轨迹。接着,他们的注意力再次聚焦于圆形内部的主体——尤里曾(Urizen)的形象。布莱克无疑创造了一件真正的杰作。
6. 威廉·布莱克的《牛顿》

威廉·布莱克的《牛顿》,创作于1795年至约1805年间。来源:伦敦泰特美术馆。
牛顿的姿态引人入胜,因为其结构建立在一系列基本形状之上。他背部的弧度形成了一个半圆形,腿部的放置则创造了一个部分正方形的形状,手腕的倾斜又形成了另一个较小的部分正方形。牛顿的左手摆放成一个部分正方形的形状,而右手则构成了一个部分三角形。这些精妙的细节使他的双手和圆规成为一个更具美感的焦点。另一个焦点是牛顿的脸,他凝视着圆规,将两个焦点巧妙地连接起来。当画中人物注视着某物时,这立刻会形成一条无形的引导线,将观者的目光引向该区域。在下面的分析图中,这条线以浅蓝色标示,它完善了整体的对角线构图。

Jina Wallwork绘制的《牛顿》2024年构图分析图。来源:Jina Wallwork。
图中显示了一个由纸张卷曲成漩涡状所形成的红色圆形。版画的右下区域包含了圆形、三角形和一些部分正方形,这使得焦点不再显得乏味,因为如果布莱克(Blake)没有设计出如此精妙的结构,仅仅是手持圆规的场景可能会显得单调。当观者审视牛顿画作中的细节时,会发现其中包含一个半圆形,这与牛顿背部的形状相同,从而引导观者将目光投向那个区域。他们的视线会沿着身体的形状向上移动,最终到达牛顿的头部,那里是另一个视觉焦点。这便创造了一个拥有两个成功相互关联的焦点的构图。布莱克对基本形状及其与构图的关系有着高超的技术理解,仅仅是欣赏他的作品本身,就已是一次富有教育意义的体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