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高(1853-1890)与高更(1848-1903)之间的关系是艺术史上最著名的关系之一。这两位艺术家都渴望摆脱席卷19世纪末巴黎的印象主义的局限性。他们寻求新的方式来表达自己作为艺术家的身份,并在彼此身上找到了尊重、钦佩和支持。他们这段波澜壮阔的友谊充满了分歧和激情,但最终,也充满了鼓励。他们彼此推动,不断提高并发展自己的独特风格,这些风格将激励后代无数艺术家。
梵高与高更:最初的交流
马提尼克岛的芒果树,保罗·高更,1887年。来源:梵高博物馆,阿姆斯特丹
1887年年底,高更刚从加勒比海的马提尼克岛返回。他与同为艺术家的夏尔·拉瓦尔(1862-1894)一起在热带岛屿上度过了四个月,寻找新的灵感。在那里,他创作了他认为迄今为止最好的作品。在1890年接受艺术评论家夏尔·莫里斯的采访时,高更表达了这段经历的重要性,他说:“我在马提尼克岛上获得了决定性的体验。只有在那里我才感觉像是真正的自己。”
高更在从马提尼克岛返回巴黎后不久,就与文森特·梵高及其兄长、艺术商人提奥·梵高相遇。梵高兄弟对高更在加勒比海创作的绘画印象深刻,并为他们的私人收藏购买了《马提尼克岛的芒果树》(1887年)。提奥花了400法郎购买这幅画,使其成为他迄今为止最昂贵的收藏。
年长的梵高兄弟经营现代艺术,并对先锋派作品有着敏锐的眼光。他成为了高更的经销商,并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继续支持他。高更也表达了对文森特·梵高的艺术的欣赏,他第一次在梵高的《Petit Boulevard画家》展览上看到梵高的作品。两位艺术家同意交换作品。梵高送给了高更两幅他早期的向日葵画,以换取高更的《马提尼克岛河岸》(1887年)。
高更和梵高彼此间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他们在艺术创作中互相支持和鼓励。两位艺术家都在突破绘画的界限,希望超越传统,摆脱印象主义对自然的再现。在他们的通信中,他们讨论了他们的想法、技巧和哲学。两人都受到日本艺术的影响。通过彼此的支持,高更和梵高互相激励,鼓励彼此将艺术推向新的高度。
南方的工作室:在阿尔勒的合作
夜间咖啡馆,文森特·梵高,1888年。来源:耶鲁大学美术馆
在巴黎度过了两年后,梵高厌倦了城市生活。他梦想着建立一个“南方的工作室”,让志同道合的艺术家们可以一起生活和工作。1888年初,他离开巴黎前往法国南部的阿尔勒,希望一些艺术家能后来旅行到那里与他会合。尽管他逃离了城市的压抑,但梵高还是想念他的艺术家朋友们,包括高更、拉瓦尔和埃米尔·贝纳尔(1868-1941)。他定期与他们通信,继续关于艺术的热烈讨论。
1888年秋季,高更接受了梵高邀请,加入他在阿尔勒。他是唯一一位答应前来的艺术家,因为拉瓦尔和贝纳尔都拒绝了。他答应前往,前提是提奥·梵高承诺提供经济支持。两位艺术家在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众所周知是相当不稳定的,但毫无疑问,在此期间他们进行了艺术合作,彼此支持并互相汲取灵感。梵高的《夜间咖啡馆》(1888年)和高更的《阿尔勒的夜间咖啡馆(纪努夫人)》(1888年)展示了画家们对同一场景的不同视角。梵高也在后来的作品中描绘了纪努夫人,她在高更的夜间咖啡馆作品中出现,梵高以非常相似的姿势将她画了下来。
献给彼此的自画像
与埃米尔·贝纳尔的肖像(悲惨世界)的自画像,保罗·高更,1888年。来源:梵高博物馆,阿姆斯特丹
高更去阿尔勒之前不久,这些艺术家与他们的共同朋友贝纳尔,彼此为对方画了自画像。朋友们经常在通信中交换艺术作品和信函。梵高曾要求高更和贝纳尔为彼此画肖像。然而,他们每个人都创作了一幅以对方速写为背景的自画像,并将其寄给了梵高。高更把自己画成了严肃和严肃的样子,把自己比作《悲惨世界》中的冉·瓦让。梵高说这幅画“没有一丝快乐”。作为回报,梵高送了一幅他自己的肖像,画的是他化身为日本僧侣的样子,上面写着“献给我的朋友保罗·高更”。梵高给他的兄弟写信比较了这两幅肖像,评论道:“当我将高更的构思和我的构思并排放置时,我的肖像同样严肃,但没有那么绝望。”
彼此的肖像
正在画向日葵的文森特·梵高,保罗·高更,1888年。来源:梵高博物馆,阿姆斯特丹
在他们一起住在阿尔勒的黄房子里生活和工作期间,高更和梵高都为彼此创作了肖像。高更的《正在画向日葵的文森特·梵高》(1888年)展示了梵高正在创作他著名的《向日葵》系列中的一幅作品。梵高坐在画架前,前面放着插着黄色鲜花的瓶子。梵高不太可能在那个时候创作他的静物画,因为当时是十二月,不是向日葵的季节。这幅画反映了艺术家们不同的工作方式。高更喜欢从自己的想象中创作,画中的背景也是想象出来的,而梵高则更喜欢从现实生活中创作。
梵高用黄麻布创作了他的《高更肖像》(1888年)。这种材料便宜且粗糙,所以高更在他抵达阿尔勒后买了一卷供他们共享。布料的粗糙使得在上面作画成为一项挑战,这在梵高厚重的油漆涂抹中显而易见。梵高创作的《高更的椅子》(1888年)也是他朋友的一种肖像。小说和蜡烛象征着高更的性格。红色和绿色的色调以及夜晚的氛围与《梵高的椅子》(1888年)的黄色、蓝色和白昼的色调形成了对比。梵高创作了后者作为自画像,与前者相呼应。
日益紧张的关系
包扎耳朵和烟斗的自画像,文森特·梵高,1889年。来源:维基百科
两位艺术家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紧张,他们在许多事情上意见不一致。尽管他们都互相欣赏和鼓励对方的创作,但他们在阿尔勒共同生活的这段时间并不顺利。高更并不认同梵高建立“南方的工作室”的梦想。1888年12月23日晚上,他们的关系达到了顶峰,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最终导致梵高遭受严重的精神崩溃,期间他割掉了自己的耳朵。一些历史学家认为是高更导致了这场事件,并且两人撒谎隐瞒了真相。然而,普遍认为这是一起自残事件。事件发生后,在梵高从医院回到黄房子之前,高更便离开了阿尔勒。尽管他们继续通信,但两位艺术家再也没有见过面。
向日葵
向日葵,文森特·梵高,1887年。来源: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纽约
梵高与向日葵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他画的黄色花朵是艺术史上最著名的作品之一。然而,向日葵也是他与高更友谊的重要象征。正是梵高早期的向日葵画作给高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用自己的画作换走了两幅小小的向日葵画布。知道高更喜欢这些画,梵高在他等待高更抵达阿尔勒期间开始创作他著名的《向日葵》系列。他用其中的两幅画装饰了高更的卧室。在他创作的高更肖像中,高更描绘了他的朋友正在创作一幅向日葵画布。高更后来前往大溪地生活和工作。在那里,他请朋友们给他寄向日葵种子。他种植了这些花朵,并将它们剪下,并在后来的《静物,希望》(1901年)中画下了它们。
梵高、高更与后印象主义
星空,文森特·梵高,1889年。来源:现代艺术博物馆,纽约
梵高和高更对推动艺术发展,摆脱印象主义的束缚有着共同的愿望。两位艺术家都试图用色彩和构图来表达情感,赋予他们的作品对主题的个人反应,而不是对现实场景的简单再现。个人的体验、记忆和想象力十分重要。梵高和高更成为了这场被称为后印象主义的新运动的先驱。他们彼此之间的鼓励无疑帮助他们突破了作品的界限。
虽然他们都相信艺术的新方向,但他们并不总是认同方法。高更建议梵高像他一样从想象中创作,但梵高继续主要从现实生活中创作。然而,梵高在高更离开阿尔勒六个月后创作的杰作《星空》(1889年)展示了他对想象力的运用。这个场景融合了观察和想象,充满了个人情感和表达。与乔治·修拉(1859-1891)和保罗·塞尚(1839-1906)等其他与这场运动相关的画家一样,每位艺术家最终都将自己的作品推向了不同的方向。无论他们之间存在着何种分歧,梵高和高更对彼此的支持以及开拓艺术表达新道路的鼓励,对他们各自的艺术作品以及随后的几代艺术家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