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亚·叶菲莫维奇·列宾,俄罗斯帝国最伟大的现实主义画家之一。出生于今天的乌克兰,他周游列国,观察人物和个性。尽管他以历史画家闻名,但许多作品都蕴含着对不平等、阶级差异以及沙皇统治下不同人的命运的政治寓意。以下六幅作品,足以领略列宾的艺术才华。
1. 恐怖伊凡与他的儿子伊凡
伊利亚·列宾,《恐怖伊凡与他的儿子伊凡》,1885年。来源:维基百科
这幅描绘暴君恐怖伊凡杀害自己儿子的骇人画作,也许是列宾最著名的作品。尽管一些历史学家对事件的真实性持怀疑态度,但列宾却选择将其描绘成对19世纪80年代动荡俄罗斯的一系列政治暗杀和处决的回应。列宾在西班牙旅行时,目睹了斗牛。这些血腥的暴力场景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他立即开始创作这幅画作。画中的伊凡不再令人恐惧,反而显得可怜、恶心、可悲。他紧紧抱着儿子冰冷的尸体,歇斯底里地哭喊,意识到自己给家庭和自己造成的不可挽回的伤害。地板上的血泊似乎越来越大,仿佛要将整个房间淹没。
这幅画作自首次公开展出以来,就饱受争议。一些参观者在画前昏倒,而另一些人则向官员写信抗议,要求立即惩罚列宾,因为他敢于以如此不利的光环描绘这位臭名昭著的君主。这幅画在历史上至少两次遭到精神不稳定者的破坏。在2018年最后一次攻击后,这幅画需要经过五年的修复,包括画布和列宾亲自挑选的画框。
2. 伏尔加河上的纤夫
伊利亚·列宾,《伏尔加河上的纤夫》,1870-73年。来源:谷歌艺术与文化
“纤夫”是一种季节性的职业,从春季到秋季,这项工作在蒸汽船成为主要水上交通工具后逐渐消失。一群四到两百名纤夫(取决于船的大小),这些强壮而坚韧的男子,必须用手将船逆流而上。这项工作收入相对不错,但显然非常艰辛,许多纤夫因过度劳累而死亡。列宾在19世纪60年代后期学生旅行时第一次目睹了这一幕,他对将人当作牲畜的想法感到震惊。更令人震惊的是,疲惫不堪的纤夫与穿着优雅的服饰、制服整洁的富裕俄罗斯人之间的对比,他们走在同一条河岸上,享受着游船之旅。
描绘纤夫对于列宾来说是一个挑战,他当时还没有从艺术学院毕业。主题违背了所有他被教导遵循的绘画规范,但他却执着于此。凭记忆绘制的草图无法达到预期的效果,因此艺术家决定前往伏尔加河岸,亲自去见这些男子。画中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名字、个性和人生故事。有机会在维也纳和巴黎看到这幅画的欧洲评论家将列宾的粗犷和同情的意象与伟大的法国现实主义画家古斯塔夫·库尔贝的风格相提并论。
3. 萨德科
伊利亚·列宾,《萨德科》,1876年。来源:谷歌艺术与文化
1871年,年轻的杰出画家伊利亚·列宾获得了艺术学院的奖学金,这笔奖学金资助他在欧洲生活和工作数年。列宾周游意大利,欣赏提香和韦罗内塞的作品(但他认为拉斐尔很无聊,过时了)。他很快在巴黎定居,在市中心租了一间工作室。在那里,列宾研究了最新的艺术运动和风格。他喜欢印象派绘画的技巧,但觉得它们在意义上过于简单,不适合他自己的使用。
列宾在巴黎期间最著名的一幅作品,描绘了俄罗斯中世纪史诗《萨德科》中的一个故事,萨德科是一位以机智著称的旅行音乐家兼商人。传说,萨德科被邀请为水下海皇演奏。海皇被他的音乐打动,邀请萨德科从他的海女中选择一个妻子,这些海女是世间罕见的美女,但萨德科仍然决定回到陆地上等待他的那个女人。列宾的这幅画明显受到了法国象征主义绘画的影响,尤其是古斯塔夫·莫罗的作品。
海女代表着不同的文化和民族(其中一些来自提香的意大利妖妇),萨德科的俄罗斯妻子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出现在背景中。为了准确地描绘各种各样的水下生物,列宾前往柏林水族馆,并研究了海洋图谱。这幅画在俄罗斯获得了成功,甚至为艺术家赢得了俄罗斯帝国艺术学院的终身会员资格。然而,列宾认为这是他最糟糕的作品之一,甚至想毁掉它。
4. 他们没有料到他
伊利亚·列宾,《他们没有料到他》,1884-88年。来源:Arthive
这幅画是列宾所谓的“革命周期”中的重要作品之一,描绘了一名政治犯从流放地突然回家。在19世纪80年代,许多年轻人,主要是左翼人士,被逮捕、流放到帝国边远地区,甚至被处决。列宾同情他们的事业,但对这些年轻人中的一些人所实施的政治恐怖主义表示反对。在他的革命周期中,艺术家将革命者描绘成悲剧性的年轻知识分子,他们准备为更大的利益做出牺牲。这位刚从流放地归来的年轻人,多年来第一次见到了家人,他们既震惊又欣慰。许多评论家注意到这幅作品的宗教意味,将其与浪子回头的故事和复活的基督显灵的故事联系起来。
尽管政治信息似乎是这幅作品的主要目标,但列宾最初的想法却有所不同。这幅画的第一个版本描绘的不是从流放地归来的年轻人,而是一位年轻女子,一位从国外留学归来的学生。尽管色调不同,但这两个概念都反映了列宾对新一代俄罗斯进步人士的兴趣,他们努力在旧世界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5. 大公夫人索菲娅
伊利亚·列宾,《大公夫人索菲娅在诺沃德维奇修道院亲眼目睹了她的仆人和军队被折磨和处决》,1879年。来源:俄罗斯博物馆基金会国家目录
《大公夫人索菲娅》是列宾创作的第一幅历史画。它反映了俄罗斯历史上一个引人注目但却经常被忽视的事件:彼得大帝的姐姐索菲娅·阿列克谢耶夫娜成为俄罗斯摄政王,直到她的弟弟长大成人,可以执政。索菲娅不愿意放弃权力,策划了一场不成功的叛乱,之后她的弟弟将她囚禁在莫斯科的诺沃德维奇修道院。
几年后,另一场叛乱爆发,索菲娅立即成为组织者首要的嫌疑人。叛乱的军队被残忍地处决,连同索菲娅的仆人。其中一些人被吊死在她的窗户后面,逼迫这位前摄政王开口。列宾的画作展示了玻璃后面被吊死的男人的剪影,索菲娅既愤怒、恐惧、震惊,又无能为力。尽管她卷入叛乱从未被证实,但她再也没有离开修道院的围墙,并于1704年在那里去世,比列宾重新想象的事件早了六年。
为了捕捉这位女性的形象,她准备为自己的权力而战,挑战现有的秩序,列宾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与他那个时代最具进步的女性交谈并为她们画像,包括作曲家、作家和政治活动家。与他的许多同事不同,他支持妇女选举权,并鼓励女性艺术家发展职业。
6. 《库尔斯克省的宗教游行》:列宾重塑绘画类型
伊利亚·列宾,《库尔斯克省的宗教游行》,1883年。来源:Arthive
伊利亚·列宾取得的一项成就,是重塑了风俗画类型。风俗画是一种特定的艺术类型,专注于普通人的生活,其人物没有明确的身份。几十年来,风俗画被视为价值较低的艺术,在情感深度和意义上无法与历史画和肖像画相比。然而,列宾颠覆了传统,在他的场景中增添了深刻的心理性和强度。
这支队伍伴随着每年一次的《库尔斯克圣母》圣像从它所属的修道院转移到库尔斯克市的大教堂的行程。单程旅程超过30公里,来自各个年龄和阶层的朝圣者跟随它。这种游行在东正教文化中很常见,列宾不仅在库尔斯克,而且在他的家乡乌克兰哈尔科夫地区也目睹过。这幅画最重要的部分不是游行的精神意义,也不是参与者的宗教狂热,而是看似团结的仪式中固有的阶级结构和不平等。列宾为这幅画绘制了70多个人物,等级从无家可归的乞丐和农民到富有的商人以及市政官员。
根据这种游行的规则,一个人的社会地位决定了他们被允许在人群中占据的位置。级别越高,他们被允许越靠近移动的圣像。列宾在这幅画的右侧中央部分展示了这一严格的秩序,一名身着白色制服的军官正在推开一个试图打破规矩的残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