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的概念往往被认为难以定义。辨别道德与不道德必然会导致激烈的争论，以至于在道德问题上的讨论中似乎无法达成一致。那么，道德的本质究竟是什么，使得它看似无法定义呢? 在无数试图回答这个问题的哲学家当中，A.J.艾耶认为，道德判断不过是人们对行为的情感态度的表达。
应用伦理学、规范伦理学和元伦理学
道德的游行，威廉·希思，1827-1829年。来源：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将道德与不道德区分开来，通常被认为是一项必要的努力。它让人们能够确定可接受和不可接受行为的界限，并且能够让人们安心地知道，在对与错之间存在一条清晰的界线。伦理学中有一个分支专门研究行为的分析，以及这些行为是否可以被认为是道德的或不道德的。它被称为应用伦理学，其目标是运用伦理理论来判断每一个行为是否在道德上是允许的。不言而喻，在这方面很少，甚至可以说从未达成一致意见。应用伦理学家在研究中基于各种假设和文化影响，并根据不同的伦理理论进行运作，从而导致各种不同的研究结果。
应用伦理学家可以依赖的不同的理论是由伦理学的另一个分支——规范伦理学——建立起来的。规范伦理学的作用是确定什么使得行为道德或不道德，而不是行为本身是否道德或不道德。因此，规范伦理学不是研究个别事件的道德性，而是对道德问题进行更广泛的考察，试图回答诸如“是什么使得杀人行为不道德，而帮助需要帮助的人的行为道德？”这样问题。换句话说，它的目标是确定道德和不道德行为的特征，试图建立一个框架，让人们能够清楚地、在所有情况下，区分两者。
然而，本文的重点是更广泛的领域。它将通过研究元伦理学这个伦理学分支来考察道德本身的本质。
元伦理学实践
真理之口，卢卡斯·范·莱顿，约1514年。来源：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在道德哲学领域，元伦理学的作用是撇开道德和不道德的行为，而是探究构成道德本质的因素，即道德的存在论。
要理解元伦理学是如何运作的，可以考虑这样一个命题：
(1) 我的卧室里有一只猫。
这可以被称为一个认知信念，或者简称为一个带有知识的信念。这个命题的特殊之处在于，人们可以进入我的卧室，并使用他们的感官来确定猫是否在那里。因此，人们可以根据最初观察结果，判定这个命题是真还是假。由于这个原因，像(1)这样的命题被称为真理适宜命题。
然而，当所讨论的命题是像这样的道德命题时，情况就不那么简单了：
(2) 偷窃是错误的。
人们如何才能检查这个命题是真还是假？如果要给(2)赋予一个真值，有没有什么权威可以参考？
如何处理像(2)这样的命题，是一个元伦理学问题。哲学家们对元伦理学的研究采用了不同的方法，导致了两个主要流派的形成——认知主义和非认知主义。
元伦理学理论：认知主义与非认知主义
让我思考，伯尼斯·伯克曼，1940年。来源：芝加哥艺术学院。
在认识论中，哲学的一个分支，它研究可能包含知识的知识和信念，一个信念被认为是有效的，当它可以被证明是真或假时。因此，上面段落中的(1)这样的命题将被认为是一个有效的信念，因为观察可以证明它是真的还是假的。
元伦理学试图对像(2)这样的道德命题做类似的事情。因此，它发展了两种相反的理论——认知主义和非认知主义——前者认为像(2)这样的道德命题在哲学上是有意义的，而后者认为它们在哲学上是毫无意义的。
在元伦理学领域，意义问题涉及道德命题是否可以或不能被赋予一个可验证的真值条件，类似于对认知信念的处理方式。根据认知主义元伦理学理论，道德命题与认知信念具有相同的价值，即它们也可以被判定为真或假。另一方面，根据非认知主义者，道德命题没有这样的地位，因为没有办法确定它们的真假。
正如预期的那样，认知主义和非认知主义元伦理学理论对确定像(2)这样的命题的价值采取了相反的方法。前者将道德命题(2)与认知信念(1)完全相同地对待。因此，它试图根据预先确定的道德理论来区分该命题的真值。另一方面，后者认为道德命题(2)既不能被判定为真也不能被判定为假，因此它们是毫无意义的。
情感主义：嘘声和欢呼声
阿尔弗雷德·朱尔斯·艾耶爵士画像，杰夫·霍华德，1978年5月。来源：国家肖像馆。
在认知主义和非认知主义元伦理学理论中，都有多个分支。A.J.艾耶，一位20世纪的英国哲学家，主要以其对维也纳学派的哲学努力的贡献而闻名，被认为是情感主义的主要推动者之一，情感主义最早见于他的著作《语言、真理与逻辑》。作为一种非认知主义元伦理学理论，情感主义声称道德命题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它们既不能被判定为真也不能被判定为假。然而，它进一步认为，虽然道德命题并不具备知识性，但它们被认为是情感态度的表达。
根据情感主义者，说一些句子“偷窃是错误的”等同于表达对偷窃的负面态度。同样，说“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是正确的”仅仅是表达对帮助需要帮助的人的正面态度。问题的核心是，根据情感主义者，偷窃本身并没有错，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本身也没有什么正确。因此，宣称这些行为的正确性或错误性的命题仅仅是表达了人们对这些行为的感觉，并没有描述这些行为本身或道德本身的任何内在属性。
情感主义也常常被描述为“嘘声”和“欢呼声”，关于行为错误性的命题，例如偷窃，被释义为相当于“嘘声偷窃！”。同样，关于行为正确性的命题——例如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将相当于“欢呼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这种符号说明了这些命题并不是对所讨论的行为的任何属性的描述，而仅仅是描述了人们对该行为是正面还是负面感觉。
情感主义的光与影
表情，亨利·特斯特林，1696年。来源：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对于那些不愿意将认知性——即知识性——价值赋予道德命题，但仍然希望对它们在人类生活中所起作用进行说明的人来说，情感主义似乎很有吸引力。情感主义让人们可以继续使用道德命题来对行为进行个人判断，而无需承诺对道德本质的任何说明，也不必确定使行为道德和不道德的属性。
然而，像所有哲学理论一样，情感主义也并非没有复杂性和一系列可能导致人们对其进行反驳的反对意见。特别是元伦理学认知主义认为，鉴于道德在人类生活中具有重要意义，人们不应该屈服于道德无法定义的观念，并将道德降级为情感和态度的表达。相反，人们应该努力定义道德，并确定其真实本质，以建立一个以道德和善良价值观为基础的社会。
此外，艾耶的情感主义版本经常受到批评，因为它没有解释道德问题上普遍存在的分歧。很明显，人们一直在争论道德问题，并且通常出于实际原因，必须找到共同点。然而，根据情感主义的观点，道德问题上的分歧永远无法解决，因为它们是基于个人的情感态度，而不是基于可以确定其真值的事实和信念。
我们应该拒绝情感主义吗？
情感杂技演员，佩妮·戈林，1993年。来源：芝加哥艺术学院。
上面一段论述了情感主义面临着许多挑战，其中一些挑战是特定于情感主义的具体形式的，而另一些挑战则针对非认知主义元伦理学理论的整个领域。对艾耶情感主义说明的反对意见更为普遍。它是通过一种被称为证实主义的高度批评的体系发展起来的，证实主义经常被指责为自相矛盾，即建立了一个原则，而这个原则本身却无法遵守。因此，情感主义所面临的复杂性是无数的，也是不可否认的，尤其是在艾耶的说明中。
然而，情感主义的成就也不容忽视。在情感主义的优点中，最重要的是它让人们可以继续利用道德命题，并将它们赋予简单的情感态度的价值，同时也不必承诺定义道德和赋予道德命题意义的任务——这与元伦理学非认知主义一致。
此外，情感主义为发展新的非认知主义元伦理学理论提供了深刻的见解。其中，准实在主义值得一提，它试图通过发展一个新的理论来解决情感主义所面临的挑战，这个新理论试图实现类似的目标。因此，虽然艾耶的情感主义本身可能已经被克服，但它对非认知主义元伦理学的影响仍然重大，不容忽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