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的短暂时期,是一个充满传奇与悲剧的时代。在那个时代,诞生了许多同样传奇而悲剧的人物,他们的故事无法在任何其他时代重演。多萝西·怀尔德,人称“多莉”,就是其中之一。她是传奇作家奥斯卡·王尔德的侄女,并坚信自己是王尔德的转世,一个女性化的化身。多莉不仅继承了王尔德的容貌,也继承了他的才华,然而,她自我毁灭的习惯阻碍了她的人生之路。
多莉·怀尔德与她的传奇叔叔奥斯卡·王尔德从未相遇
多莉·怀尔德。来源: Eleanor Fitzsimons
在一个有着名人血统的家族中长大,并非易事。尤其是当你的家族成员是一位像奥斯卡·王尔德一样被神话化的人物,而你又拥有与他惊人相似的容颜时,这种成长更是充满挑战。多萝西·怀尔德,朋友们亲切地称她为多莉,出生时她的传奇叔叔因同性恋被判入狱,这仅仅是多莉出生后的三个月。多莉从未见过她的叔叔,却在他的阴影下长大,并最终将这种阴影视为自我的一部分。从她出生起,人们就预言她将拥有辉煌的文学事业,然而她从未发表过任何作品,只留下了一些翻译作品。
奥斯卡·王尔德。来源: The New York Times
她是奥斯卡·王尔德不幸的弟弟威利·怀尔德的女儿,威利继承了哥哥的才华和对酒精的依赖。然而与他的哥哥不同,威利无法控制自己的瘾,最终变成了一个暴力的酒鬼,而不是一个著名的作家。奥斯卡的逮捕和入狱使这个家庭陷入困境,多莉在年幼时被辗转于不同的亲戚和寄养家庭之间。她厌恶谈论自己的童年,只分享过一个故事,讲述了她将糖块浸入母亲香水,并将其食用的小习惯。
奥斯卡的外貌并不被认为英俊,然而多莉,继承了相同的容貌,却拥有着惊人的美丽。她声称自己“比奥斯卡本人还要更像奥斯卡”。在化装舞会上,她会扮成奥斯卡,并展现出相同的王尔德式机智和魅力。她是每个派对的焦点,却在派对之外几乎没有生活。
她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驾驶救护车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的女性救护车司机。来源: Nursing Clio
多莉·怀尔德在19岁时开始步入社会,并迅速声名鹊起。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她逃离了伦敦的家,成为法国的一名救护车司机。她和一群女性司机住在一起,尽管周围充斥着混乱和血腥,她却似乎过得十分快乐。驾驶也许是她唯一能获得纯粹快乐,且破坏性最小的事情。然而,朋友们注意到,她在战后的驾驶风格相当鲁莽,速度过快。她永远买不起一辆车,却在一生中不断从更富裕的朋友那里借车。
在那个时期,她遇到了另一位司机,一位名叫乔·卡斯泰尔斯的女继承人,她的家族是石油公司的继承人。卡斯泰尔斯本人也是一个非凡的人物。她是一位快艇赛车手,被称为水上速度最快的女人。她拥有纹身的胳膊、短发,以及对男性服饰的偏好,并因其风流韵事而闻名。此外,她还拥有一个私人岛屿,在那里她统治着一切,并制定自己的法律。战后,多莉和乔一起在巴黎定居。
巴黎是她命运的终结地
阿拉·纳齐莫娃在《莎乐美》中,1922-23年。来源: The Wire Magazine
然而,这段关系并没有持续多久。多莉·怀尔德沉浸在活跃的社交生活中,并做出了一系列不负责任的决定。她没有固定的住所,总是带着她的行李箱从一家酒店搬到另一家酒店,并经常住在朋友的公寓里。她总是迟到,而且她的安排总是记不住。在经济上,她不负责任且无法控制。她对金钱及其价值毫无了解,依靠翻译她的法国朋友的作品来获得微薄的收入,并依靠朋友的捐款来维持生计。
尽管朋友们慷慨解囊,但她总是囊空如洗,这主要是因为她毁灭性的瘾。像她的父亲和叔叔一样,她也是一个酒鬼。然而,多莉并没有局限于一种物质,她还将可卡因和海洛因加入到了她的瘾中。多莉的一位朋友说,巴黎是她命运的终结地,那里波西米亚式的氛围助长了她的瘾。
多莉的私生活一直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她享受着异性的关注,并炫耀着各种求婚,但她更喜欢女性。她的情人名单很长,其中包括艺术家、诗人和女演员。其中包括俄罗斯裔美国电影导演阿拉·纳齐莫娃,她制作并主演了奥斯卡·王尔德最著名的小说之一《莎乐美》的改编作品。
F. 斯科特·菲茨杰拉德讨厌她
多莉·怀尔德,由塞西尔·比顿拍摄于1927年。来源: Sotheby’s
多莉的同龄人经常将她描述为一个更像虚构人物,而非真实生活中的功能性人类的人。的确,她的人格魅力十足,美丽惊人,她的生活选择过于荒谬和可疑,以至于不像是真实存在的。她沉迷于毒品的社交活动让她成为几乎所有社交聚会的中心。然而,她的大多数同伴,由于处于类似的醉酒状态,在派对结束后几乎无法回忆起任何连贯的事情。
多莉的名字出现在她的朋友们的小说中,这些小说描述了她们社交圈中女性的生活。这些女性受过教育,古怪,并且几乎都是同性恋。F. 斯科特·菲茨杰拉德在他的小说《夜色温柔》中将她添加为一个名叫维维安·陶伯的女同性恋诱惑者,将她描绘成一个令人厌恶且纠缠不休的人。这样描绘的原因在于,多莉似乎对菲茨杰拉德的妻子泽尔达·菲茨杰拉德有所企图。据传,菲茨杰拉德在多年前就曾有过类似的经历,另一个怀尔德,奥斯卡,曾对他调情,这让菲茨杰拉德十分恼火。
多莉的最后一段爱情和日益加重的毒瘾
西多妮-加布里埃尔·科莱特(左)和娜塔莉·巴尼,拍摄于1906年左右。来源: Sverige Radio
多莉·怀尔德生命的最后14年,与另一位名人,美国作家娜塔莉·巴尼,度过了一段充满波折的恋情。在爱情关系中,多莉是痴迷的,她会用戏剧性和感性的信件轰炸她的爱人。相反,娜塔莉在她的众多恋人中以冷酷、轻蔑和操控大师而闻名,她无法对任何形式的单一关系做出承诺。与多莉同时,她的伴侣是著名的美国艺术家罗曼·布鲁克斯,她也是一个臭名昭著的人物。尽管布鲁克斯也没有将自己局限于一个伴侣,但她对多莉尤其厌烦,因为多莉总是以她频繁的崩溃和令人上瘾的行为,要求得到额外的关注。在一封布鲁克斯写给她的伴侣的极其恶毒的信中,她将多莉比作一只啃噬着她们关系根基的老鼠。
尽管娜塔莉试图结束这段恋情,但多莉不断恶化的状况让她无法彻底离开。面对拒绝,她哭泣并威胁自杀。在20世纪30年代初期,她的瘾清单不断扩大,除了酒精、可卡因和海洛因之外,还包括非处方药。她至少经历了四次自杀未遂,并经常陷入酒精性谵妄状态,持续数天。
很快,她被诊断出患有乳腺癌,但她拒绝接受手术,用海洛因来麻醉自己的痛苦。医生说她需要控制和纪律,但没有一个朋友愿意承担这种责任。即使是娜塔莉,她已经筋疲力尽,感情上也退缩了,她也只同意给她寄钱,而多莉却立即将钱花在了毒品上。
多莉·怀尔德:几乎成名的作家
多莉·怀尔德。来源: Queer As Fact Podcast
到1940年,未经治疗的癌症扩散到多莉的肺部和子宫。在痛苦中,她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来控制她的毒瘾,她的朋友们经常在公共场所发现她神志不清。在她周围,战争仍在进行,纳粹正在轰炸伦敦。1941年4月10日,她在租住的公寓里被发现死亡。多莉的死因尚不清楚,但很可能是过量服用毒品,无论是意外还是故意。
多莉·怀尔德混乱的童年造就了一个更加混乱和无序的成年人,她没有为生活的现实做好准备。同时,她那个非凡的叔叔的幽灵的永恒存在,既是她的灵感来源,也是她的误导者。世人的期望让她感到虚荣,但她没有找到活出这些期望的力量。
她收到了无数关于她文学才华的赞美,但她从未发表过任何作品。她嫉妒她的作家朋友,但她没有尝试写任何东西,除了简短的日记条目和冗长、戏剧性的信件。甚至不清楚她是否真的拥有任何文学才华,或者这仅仅是人们对她的一种期望。在她惊人的魅力之下,她留下的只有几张照片和她的朋友和情人讲的奇闻轶事。这些故事永远无法形成对多莉·怀尔德非凡而悲剧命运的完整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