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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世纪末的法国，正经历着剧烈的政治和社会变革。面对变幻的文化景象，一群作家和艺术家们摒弃当时流行的写实自然主义艺术，转而关注内心世界，以想象、情感和梦境为创作源泉，创造出能与观者产生精神共鸣的艺术作品。象征主义运动中最重要的艺术家之一，便是法国画家古斯塔夫·莫罗。
莫罗与象征主义：十九世纪末的法国
十九世纪后期的法国，政治局势动荡不安。法国大革命推翻了君主制，但仅仅15年后，波拿巴家族篡权称帝，又迅速被推翻，波旁王朝复辟。然而，这次他们受制于宪政君主制的约束。
然而，这种局面持续时间短暂。1830年，查理十世试图颁布一系列违宪法令，最终被推翻。路易·菲利普继位，这位“公民国王”虽然行事作风较为平民化，却未能赢得贵族阶层的忠诚，也未获得其他国家君主的尊重。1848年，他同样被推翻，短暂的第二共和国建立，随后拿破仑三世称帝。
第二帝国持续了约二十年，之后又一场起义爆发，法国第三共和国建立，并持续了70年。
十九世纪巴黎的艺术景象
在这动荡的时期，艺术世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浪漫主义和新古典主义主导了上半世纪，但人们的观念正在转变。库尔贝和米勒等艺术家公开批评长期流行的这些艺术流派，他们倡导对日常生活和普通民众进行真实、直接的描绘——为更民主的法国创造更民主的艺术。
与此同时，印象派运动悄然兴起。莫奈和雷诺阿等艺术家厌倦了学院派僵化的评判标准，开始尝试全新的绘画风格。他们的作品通常是快速捕捉的自然景色，色彩鲜明、笔触随意，立即遭到评论家的批评。然而，艺术家们无视批评，举办独立画展，展示他们充满光线和梦幻色彩的作品。
正是在这个不断变化的环境中，古斯塔夫·莫罗开始了他的艺术生涯。莫罗在巴黎皇家美术学院接受艺术教育，专注于传统学院派的历史画。毕业后，莫罗凭借政府委托作品和沙龙展出作品获得了一定的成功（他1864年的《俄狄浦斯和斯芬克斯》尤其成功），但也受到了严厉的批评。
一位评论家承认莫罗的天赋，却批评他“以僵化的形式表达晦涩的思想”，并告诫他：“复兴历史画并非要走弯路”。1869年，在经历一系列负面评价后，莫罗远离社会，把自己封闭在工作室里将近十年。
象征主义的诞生
与当时的传统艺术家一样，十九世纪中后期的法国作家们也经历着自身的变革。象征主义运动的起源通常被认为在文学领域。虽然它起源于法国，但也与埃德加·爱伦·坡有着密切的联系。坡于1848年去世，但其译作给了象征主义时期的重要诗人马拉美、波德莱尔和兰波极大的灵感。
这些诗人对周围机械化、工业化的世界感到幻灭，在虚无缥缈的世界中寻求慰藉。他们的作品充满了阴影、梦境和抽象的意念——迷离而美丽，却很少直接了当。马拉美的诗句以晦涩著称，而兰波的意象则像狂热的幻觉。这种对理性、结构和现实主义的摒弃是有意的。对于象征主义作家而言，可见的世界已不再足够。
象征主义作家们拒绝当时流行的现实主义和自然主义主题，认为它们过于沉闷、丑陋和直白，不配称为艺术。他们更倾向于关注梦境、幻象和情感，相信真正的艺术是通过“感官的系统性错乱”来体验的。兰波创造的这个词语，抓住了这个寻求解构平庸、探索形而上学的运动的精神。对象征主义者而言，美并非存在于清晰或具体的事物中，而在于神秘和未知。
古斯塔夫·莫罗在自我封闭期间创作的绘画作品与这种美学完全契合。在对批评做出回应而退出公众生活后，莫罗花了近十年时间重新思考他的艺术目标。他最终创作出的作品与以往截然不同——充满情绪、细节丰富且富有神秘感。虽然他仍然从传统学院派题材（历史、神话和圣经场景）中汲取灵感，但他赋予了作品浓厚、近乎催眠的氛围。他的画作不仅仅描绘了一个瞬间——它们创造了一种感觉。
莫罗的新风格神秘莫测，在巴黎沙龙独树一帜。他以惊人的气势和戏剧性描绘传统学院派题材，将它们推向奇幻的境界。莫罗的绘画作品展现了浓厚的东方影响，他以阴郁、阴影笼罩的环境为背景，描绘了华丽、图案精美的纺织品和华美的服装。一些画作仿佛从内部发出光芒，像彩色玻璃一样闪耀。他远远超越了浪漫主义时代的异域情调，似乎完全摒弃了现实主义的潮流，偏爱极繁主义的珠宝盒般的美学风格，既令人眼花缭乱，又令人不安。
在许多艺术家都在努力捕捉转瞬即逝的光影或乡村生活的残酷现实时，莫罗却转向内心——转向永恒、原型和象征。他的艺术，如同他文学同行们的诗歌一样，并非旨在反映世界，而是暗示着超越世界的事物。
象征主义与古斯塔夫·莫罗
莫罗长期以来在他的画作中融入象征元素；例如，在他前面提到的《俄狄浦斯》中的受诅咒的无花果树。事实上，许多艺术家经常在其作品中加入象征性和寓言性的图像：骷髅代表死亡，蛇代表诱惑等等。
象征主义艺术不仅仅是在传统绘画中添加一些已知的象征性物体。它力求展现场景背后的真相和情感，而不是专注于其字面描绘。因此，象征主义绘画往往具有梦幻般的品质。就莫罗而言，它们近乎于幻觉。
莫罗复杂、颓废的画作融合了宗教图像和神话。他偏爱金色、超现实的场景，并且喜欢描绘蛇蝎美人；他许多具有挑衅意味的画作都以历史上和神话中的性感、强大的女性为主题。莫罗的新作品在沙龙展出后很受欢迎，但也引发了一些负面评价。一位评论家称莫罗的作品是“难以言喻的细节的混乱，以狂热者的耐心和精力完成”，而另一位则哀叹“细节的滥用达到了极致”。
然而，莫罗写道，他更感兴趣的是使“那些内在的直觉闪光——在其表面上的微不足道中蕴含着某种神圣的东西，并揭示出魔法，甚至是神圣的境界”可见，而不是专注于人类的激情。
后来的象征主义艺术家
大多数被认为属于象征主义艺术运动的艺术家，都在古斯塔夫·莫罗之后25年左右出生。莫罗本人于1898年死于胃癌。那正是象征主义运动后期的成员们逐渐成名的时候。
法国艺术家保罗·高更从莫罗那里汲取灵感，创作了他那些色彩鲜艳、理想化的“原始”前工业化生活的图景。高更最初是一位印象派画家，但像莫罗一样，在他职业生涯的后期经历了转变。同样类似于莫罗的是，他的画作融合了东西方神话和意象。
挪威表现主义画家爱德华·蒙克，尤其以《呐喊》闻名，他笔下的场景在观者心中激起恐惧感。这位艺术家从小就患有焦虑症，并对死亡着迷，他成功地在他作品中传达了这些情感。与莫罗一样，蒙克也拒绝了当时的写实主义。“我将不再画室内场景，画男人读书，女人织毛衣，”他写道，“我将描绘呼吸、感受、痛苦和热爱的人。”
莫罗与奥地利艺术家古斯塔夫·克里姆特之间也存在相似之处，克里姆特以《吻》和《生与死》等作品而闻名。克里姆特也擅长以华丽的金色和珠宝般色调的画作描绘女性，不过带有明显的抽象倾向。
古斯塔夫·莫罗：象征主义艺术之父
古斯塔夫·莫罗一直高产地创作直到去世。在他晚年，他也是巴黎皇家美术学院一位备受爱戴的教师。他的学生包括马蒂斯和鲁奥等。莫罗因其对这些年轻艺术家的影响而被认为对短暂而充满活力的野兽派运动做出了贡献。他的象征主义绘画也直接启发了超现实主义运动最重要的艺术家之一安德烈·布勒东和达利。
莫罗终身未婚，他认为艺术家的职业是“真正的祭司职务”。在他有生之年，他首先把自己视为一位历史画家。如今，古斯塔夫·莫罗被广泛认为是象征主义艺术之父。对于这位曾经将绘画描述为“象征、神话和符号的语言”的艺术家来说，这是一个合适的荣誉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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