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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世界闻名艺术家，如克劳德·莫奈、萨尔瓦多·达利和巴勃罗·毕加索，都属于现代主义的范畴，尽管他们的风格迥异。那么，我们该如何定义现代主义时代呢？现代艺术的定义在于它对传统学院标准的摒弃。尽管历史学家们仍在争论其确切的起点，但1863年的落选者沙龙标志着一个明显的突破，赋予艺术家们摆脱学院严格规章制度的新自由。
现代艺术：背景与语境
谈到现代主义，我们必须了解艺术史中导致其出现的事件。第一批艺术学院出现在意大利，始于1563年由美第奇家族科西莫一世公爵创立的佛罗伦萨美术学院。其目的是将艺术规范化为自然主义的、古典的，并从神话或圣经等来源汲取灵感。
大约300年后，落选者沙龙诞生了。这场展览展出了被学院派沙龙（一个每年举办的展示最佳艺术作品的年度艺术盛事）拒之门外的艺术作品，这与艺术界的思想转变不谋而合。艺术家们开始尝试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等风格，逐渐摆脱文艺复兴时期的理想。这些转变最终融合成更广泛的现代主义运动。
1. 爱德华·马奈，《草地上的午餐》，1863年
在康定斯基或杜尚之前，有爱德华·马奈——他常常被视为打开现代主义大门的艺术家。他的《草地上的午餐》不仅仅是一幅画。它是一场激起运动的挑衅。画面展现了两位穿着衣服的男人与一位裸体女子随意地野餐。她不是维纳斯也不是女神，而是一个现代女性形象，不理想化，直视着观众。这种直率的现实主义，加上粗犷的笔触、平淡的光线和一种笨拙的深度感，震惊了习惯于精致的历史场景的19世纪沙龙参观者。
《草地上的午餐》被官方沙龙拒绝后，在落选者沙龙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它的展出标志着艺术史上的一个转折点。马奈重塑了传统，用现代现实取代了古老的神话。这种向当下、个人、具有挑衅性的转变，使马奈成为现代艺术之父。
2. 尤金·巴塔耶（萨佩克），《吸烟的蒙娜丽莎》，1887年
现代主义早期的一个代表性群体是“非协调艺术”（Les Arts Incoherents）——法语意为“不协调的艺术”。这个群体由作家儒勒·莱维领导，其特点是幽默、讽刺和艺术的可及性，体现在他们的大部分平面艺术作品都是发表在广为流传的期刊上的漫画。虽然他们的大部分作品都是以诗歌或行为艺术的形式创作的，但也有一些平面艺术家，尤金·巴塔耶就是其中之一。
他以笔名萨佩克为人所知，他为《笑声》(Le Rire)杂志创作的《吸烟的蒙娜丽莎》插图仍然是现代主义中鲜为人知的一幅作品。在这里，他画出了著名的《蒙娜丽莎》，只增加了一个简单的元素：一根烟斗。这种讽刺画作至今仍被人们重新创作。巴塔耶通过在蒙娜丽莎口中放一个带有男性象征意义的物体，嘲弄了她和她艺术家的盛名。
现代主义通常被称为革命性的，对于像巴塔耶这样生活在法国大革命余波中的艺术家来说，这个称号再恰当不过了。随着18世纪和19世纪叛乱在欧洲蔓延，同样的思想融入艺术界也就不足为奇了。甚至可以说，现代主义时期的作品是一场广泛的偶像破坏行为，其定义是破坏图像。虽然这个术语通常指的是破坏宗教偶像（例如拜占庭的毁坏圣像运动）或政治图像（见于法国大革命），但其基本理念可以应用于现代时期。艺术家们正在努力大规模地摧毁既定的艺术概念，拒绝他们之前建立的一切。
3. 马塞尔·杜尚，《L.H.O.O.Q.》，1919年
杜尚和达达主义者比任何个人或任何运动都更能体现现代主义的意义。达达主义成立于20世纪初，与“非协调艺术”并没有太大区别。他们专注于讽刺和挪用，嘲笑艺术界的精英主义。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们当时并不知道自己将成为我们今天认为的精英艺术的象征。
马塞尔·杜尚是达达主义的先驱，他最著名的作品是《泉》。在这件作品中，杜尚拿了一个制造的便池，把它侧过来，然后提交展览。《泉》引发了众怒——如果艺术家可以拿现成的物品并称之为艺术，那么艺术究竟意味着什么？这个问题正是杜尚试图引出的问题。但比这幅作品更具现代主义意味的是《L.H.O.O.Q.》，这是在萨佩克的版本30年后创作的另一幅《蒙娜丽莎》的描绘。
在这里，杜尚取了一张《蒙娜丽莎》的明信片，给她加上了胡子和络腮胡子。他的笑话体现在标题中：《L.H.O.O.Q.》，用法语发音，听起来像《Elle a chaud au cul》，意思是《她屁股很热》。杜尚像巴塔耶一样，通过评论她的肉体性来对艺术偶像进行性暗示。事实上，附加的胡子和络腮胡子甚至可以被看作是她嘴唇周围的阴毛的象征。杜尚通过批评其最著名的组成部分之一，从而打破了艺术界的束缚，对艺术界进行了批判，并对男性凝视，甚至可能是达芬奇本人长期盛传的同性恋倾向作出了评论。
4. 瓦西里·康定斯基，《无题》，1915年
像巴塔耶和杜尚这样的艺术家倾向于现代主义的“挪用”方面，但这个时代还有另一个重要的方面——抽象。我们通常将抽象艺术定义为对物理形式的解构。人们想到的第一位艺术家可能是巴勃罗·毕加索和他的立体主义作品，他将形式分解成所有元素。
然而，像瓦西里·康定斯基这样的艺术家更进一步，将抽象变成了非具象。也就是说，形式被解构到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辨认的了。康定斯基与弗朗兹·马克一起创立了“蓝骑士”团体，他们一起开创了德国表现主义运动。《无题》(1915)这样的作品起初会让观众感到困惑。观众首先提出的问题听起来很简单，但却复杂得令人难以置信：康定斯基想表达什么？
在他的作品中，重要的不是“什么”，而是“如何”。康定斯基是一位表现主义者，专注于表达或传达情感。画布上所展示的内容让位于它的展示方式。康定斯基主要通过色彩来实现这一点。他认为自己是一个联觉者，所以对他来说，颜色是有声音的，通常由某种乐器表示。例如，红色是具有侵略性的，作为一种暖色，它向观众移动。另一方面，蓝色是平静的，在其冷色调中后退。将两者并置在一起会产生混乱和不和谐。如果你仔细观察画面上角，你会看到大块的红色与蓝色相对，这使得画布几乎失去平衡。记住这个概念，当你观看康定斯基的作品时，它们的意义可能会更容易理解。
5. 威廉·德·库宁，《女人I》，1950-52年
现在，康定斯基的表现主义不应该与后来的抽象表现主义运动混淆。是的，他正在以表现主义的风格创作抽象作品，但这两个运动是分开定义的。两者之间最大的区别之一是，抽象表现主义发生在20世纪40年代到50年代，在新的艺术中心纽约市。荷兰人威廉·德·库宁是这种风格的先驱。像德·库宁这样的艺术家回顾了几十年前，受到了梵高和蒙克等艺术家的启发。德·库宁的《女人I》采用了一个非常传统的欧洲主题——女性裸体——并把它颠倒过来，这与巴塔耶或杜尚的方式并没有什么不同。
《女人I》中描绘的人物是怪诞而令人不安的，尽管通过她突出的乳房，我们仍然可以清楚地看出她是一个女人。德·库宁像杜尚或萨佩克对待《蒙娜丽莎》一样，以更广泛的规模挪用了女性形象，但他将其简化为她基本的肢体部位，强调了他运动中最重要的方面：抽象。
他充满活力、戏剧性的笔触创造了一种与康定斯基在他的《无题》作品中描绘的类似的混乱感。粉红色和绿色的彩色调色板被大块的灰色所淹没，这些灰色构成了女人的形态。我们无法分辨她是站着还是坐着，她的胳膊或腿在哪里，或者她是穿着衣服还是裸体。形式的混乱反映了战后的世界。德·库宁和其他抽象表现主义者在美国工作，他们与欧洲传统保持距离，以创造一种新的、独特的美国艺术。
6. 让-米歇尔·巴斯奎特，《奥林匹亚的四分之三减去仆人》，1982年
现代主义在20世纪70年代左右非正式地结束，迎来了后现代主义的新时代。杜尚和康定斯基等艺术家成为了家喻户晓的人物。冷战的背景再次将世界颠倒过来，艺术家们也做着艺术家们做的事情，他们不得不修改自己的作品以跟上时代。
这正是早期现代主义者试图做的事情。例如，马奈在他的《奥林匹亚》中采用了女性裸体的传统主题，并揭示了更深层次的东西，一些粗糙的东西，这与德·库宁在《女人I》中所做的事情没有什么不同。他在19世纪60年代对一名性工作者的描绘震惊了沙龙的参观者，为印象派及其后的令人震惊的早期现代主义艺术作品铺平了道路。
新表现主义艺术家让-米歇尔·巴斯奎亚对马奈的《奥林匹亚》做了杜尚对《L.H.O.O.Q.》所做的事情：他挪用了其作为现代艺术世界象征的标志性地位。在《奥林匹亚的四分之三减去仆人》中，巴斯奎亚将抽象推向了极致，将所有形式都分解开来，直到几乎所有东西都无法辨认。
很难说奥林匹亚应该在哪里。中间有一些面孔，但这看起来并不像马奈的情妇。相反，它更准确地反映了德·库宁作品中的女人：秃顶、丑陋和令人不安。巴斯奎亚拒绝了现代主义的主流化，将其价值重塑成反映了他作为纽约黑人艺术家的经历的东西。
他创作的每一幅作品都是对精英艺术世界的攻击。他的涂鸦媒介体现了与“非协调艺术”在其期刊中所体现的一样的可及性理念。巴斯奎亚描绘的是身份认同，而不仅仅是人物和身体。他像表现主义者一样富有感染力，迫使观众分析和诠释，而不仅仅是观察。
现代艺术：它如何引导我们走向今天？
现代主义时代允许艺术家们尝试新的形式、风格和主题。如果没有他们，我们可能仍然停留在学院派形式主义的停滞传统中。想象一下，如果每一件艺术作品都像达芬奇或米开朗琪罗的作品一样。当然，它们是美丽的艺术品，但不会让人觉得很无聊吗？我们不应该更喜欢各种各样的风格，让我们每看到一件新作品都感到兴奋吗？
虽然现代艺术可能难以理解，但了解其在艺术史上的地位仍然很重要。如果没有现代艺术家，我们很可能陷入历史的循环而无法自拔。他们对标志性艺术作品的讽刺诠释——以及他们打破传统形式的抽象作品——让观众每次都能看到一些新的东西。因此，下次当你走进博物馆，被毕加索或马蒂斯的复杂性所淹没时，记住：像他们这样的艺术家给了艺术世界自由。这种自由为我们今天所享有的全方位表达打开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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