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艺术家的生活,总是充满着迷人的吸引力,尤其是那些命运多舛的人生。弗里达·卡罗,就是这样一个充满了传奇色彩的人物。她的生命,烙印着车祸带来的肉体之痛,也刻着与迭戈·里维拉的爱恨纠葛带来的心灵煎熬。这些人生经历,最终化为了她笔下色彩斑斓、独具风格,却又令人心碎的画作。用她自己的话说,这些画作是灵魂的窗口,展现着她作为女人、妻子和艺术家的深层体验。
卡罗生命中的疼痛
年幼的卡罗,就与疼痛结下了不解之缘。她无法生育,这源于一次车祸留下的伤痛。1932年,怀着身孕的卡罗,在亨利·福特医院遭遇流产,这段痛苦经历,被她凝固在了《亨利·福特医院》这幅画作中。
画中,卡罗赤裸地躺在床上,浸透着鲜血。而这床,却不在病房里,而是被放置在户外,远处是城市的剪影,这更突出了卡罗在经历流产后,身处社会边缘的脆弱与孤独。《亨利·福特医院》是卡罗内心世界的一次真实写照,它将她的经历与感受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
画中,卡罗的手握着六条红色的绳子,这些绳子连接着床两侧的人物,像是象征着母体与胎儿之间微妙而脆弱的联系。在卡罗右侧,是失去的孩子,成为画作的中心,他一侧是子宫的解剖模型,另一侧则是蜗牛。蜗牛象征着缓慢,也代表着脆弱。蜗牛的瓷器般的壳,还有缠绕在它柔软脖颈上的红色绳子,仿佛在诉说着生命的脆弱和转瞬即逝。
床的左侧,是用来清洁手术器械的机械装置,冰冷而无情。旁边是一朵看起来有些伤痕累累的花朵,可能象征着卡罗因流产而受损的子宫。最后,是一块骨盆,那是她在车祸中受伤的部分。
血脉传承与文化交融
家庭和血缘,在卡罗的生命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她出生于墨西哥母亲和德国父亲的家庭,身上流淌着两种文化的血液。1910年爆发的墨西哥革命,她居住的蓝房子,以及她的家乡,都深深地影响着她的人生轨迹。在纳粹民族主义兴起和纽伦堡法颁布的背景下,卡罗更加强调自己混合血统,以此表达抗争。1936年,她创作了《我的祖父母,我的父母和我(家族树)》,以记录她独特的血脉传承。
画作的背景是一片自然的墨西哥景观,人类的家族史就牢牢地依附于这片土地之上。画面最下方,是孩提时代的卡罗,她的双脚稳稳地立在蓝房子上,那里是她童年的家。在她之上,是身着婚纱的父母。卡罗特意选择父母的婚纱,以展现两种文化的交融。父亲的欧洲背景在画中隐约可见,他靠近海岸,暗示他来自遥远的国度,他德国的父母也在海边之上。而她的母亲则被墨西哥的山水包围着,她的父母也是一样。
连接着所有人物的是一条红色的丝带,卡罗,这个孩童,正紧紧地握着它。这条红色的丝带,象征着他们的血缘关系,是家族纽带的视觉体现。它也像一根脐带,连接着画左边的胎儿(有些人认为是未出生的卡罗),与卡罗的母亲。画作还暗含着生育的暗示,如植物的花粉和精子让卵子受精的过程。生育代表着生命的活力和血脉的延续。
双重的自我与情感的伤痕
卡罗创作《两个弗里达》时,正经历着与迭戈·里维拉离婚后的情感煎熬。虽然后来他们又复婚了,但里维拉的频繁出轨,在他们的婚姻中留下了深深的伤痕。画中出现了两个弗里达,突出了她的孤独。在歌特文学传统中,双重人格或替身都是一种令人不安的自我审视。
看到自己的倒影,是一段特别令人不安的经历,因为那些人们不愿意面对的自我特质可能会被放大。《两个弗里达》中,镜像的动态,展现了卡罗的脆弱与坚韧。画中两个弗里达,都露出了心脏和血管,这是一种脆弱的状态。
右边的人物,有着健康的心脏,血管完好无损,连接着心脏的生命之源,以及她腿上的象征着迭戈的护身符。而左边的人物,心脏破裂,血管变得松弛。环绕着手臂的血管,连接着镜子中她的护身符,却空无一物,鲜血从暴露的血管末端流出来。弗里达用外侧的手,试图用手术夹止住血流,但鲜血仍然在流,并在她的裙子上汇集。这暗示了失去迭戈的痛苦,留下了巨大的伤口,但也反映了弗里达在失去之后试图拯救自己生命的努力,这是一种坚韧和反抗的体现。
疼痛的印记与心灵的力量
车祸留下的慢性疼痛,是卡罗生命中挥之不去的阴影。正如前面所提到的,这场车祸严重损伤了她的骨盆,这可能是她无法生育的原因。这不仅影响了卡罗的生活质量,也可能影响着她对自己外貌和女性价值的认知。
1944年,卡罗创作了《断裂的圆柱》,记录了车祸留下的伤痛,以及这些伤痛对她身体的持久影响。画中,卡罗坚毅地站立着,像一根柱子一样笔直而僵硬。如同《两个弗里达》,她被剥去了皮肤,暴露在人们面前的,是一根断裂的脊柱,用一根裂开的 дорическая柱子来表现。
卡罗的姿势坚定,具有 дорическая建筑的简洁优雅,但这种平静却与她身体上的裂痕形成强烈的对比。无数的钉子从她的脸部刺入她的皮肤,一直延伸到白色布料遮盖的地方。虽然卡罗的表情平静,但泪水却从她脸颊上流下来。她赤裸的身体和原本精心编织的头发散落在背上的样子,更突出了她的脆弱。这种对慢性疼痛的直白刻画,既反映了卡罗忍受痛苦的坚韧,也展现了无法掩饰伤痛的无力。沙漠通常与逆境联系在一起,代表着人生中艰苦的时期,往往需要独自面对。因此,这幅画的背景是沙漠景观,象征着卡罗所经历的苦难。
爱情的枷锁与灵魂深处的独白
卡罗与迭戈·里维拉的关系,可以用“爱恨交织”来形容。她对里维拉的爱近乎疯狂,却又充满了矛盾。用她自己的话说,里维拉是她的一切,但也比她十几岁时遇到的车祸更糟。
里维拉出现在卡罗的许多作品中,包括她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婚姻期间创作的《我和迭戈》。虽然这段婚姻一直持续到卡罗去世,但她创作这幅画仅仅五年后就离开了人世,但这幅画却见证了他们之间感情的伤痛。画中,弗里达的身影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她的额头上有一幅缩小版的迭戈的肖像。除了她的签名、日期和标题,画中没有其他背景,将这两幅人物突显出来。
卡罗的头发散落在她的脸庞和脖颈周围,蓬松而凌乱。在高耸的眉骨下,她的眼睛很大,带着哀伤,眼角有三个小小的泪滴。迭戈的画像仿佛第三只眼睛,在他的额头上,有些人认为这象征着迭戈渗透到她的意识之中。“第三只眼睛”,与敏锐的感知力和直觉联系在一起,似乎是这幅画的主题。迭戈自己也有第三只眼睛,但他的眼睛似乎向上看着,背对着卡罗。这暗示了他们之间存在的距离。虽然迭戈是卡罗意识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从这幅画来看,她似乎并非迭戈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