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3年4月2日,罗马帝国(拜占庭帝国)的最后一位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站在君士坦丁堡城墙上,注视着奥斯曼帝国苏丹穆罕默德二世的大军向他的首都逼近。穆罕默德二世率领了奥斯曼帝国的全部军事力量,拥有6万至8万士兵和一支由320艘战舰组成的海军。
**穆罕默德二世征服君士坦丁堡**
穆罕默德二世征服君士坦丁堡,由费斯托·佐纳罗绘制,1903年。
这并非“诸城之母”君士坦丁堡第一次遭受围城。在漫长的历史中,君士坦丁堡经历了来自哥特人、萨珊王朝、阿瓦尔人、阿拉伯人、保加利亚人、俄罗斯人、十字军以及拜占庭帝国自身的一些叛军等无数势力的围攻。然而,这些攻击都未能攻破君士坦丁堡令人叹为观止的防御工事,包括壕沟、护城河、塔楼、城门以及长达20公里(12英里)的城墙系统。这甚至不是奥斯曼帝国第一次围攻君士坦丁堡。土耳其人曾在1391年、1394-1402年、1411年和1452年尝试围攻,但均告失败。
奥斯曼帝国军队和穆罕默德的巨炮
奥斯曼帝国的巨炮轰击尼尔森堡,由盖乌斯·科尼利厄斯绘制,2006年。
穆罕默德二世率领的军队与之前任何一支军队都不同,他的军队后方跟着69门火炮。其中最大的一门名为“大巴希利克”,其体型巨大,需要90头牛和400名士兵才能移动。这门巨炮是专门为摧毁君士坦丁堡城墙而打造的。它长7.3米(24英尺),重达18000公斤(20吨),能够发射重达550公斤(0.6吨)的炮弹,射程超过1.6公里(1英里)。火药时代到来了。
这门巨炮是匈牙利工程师、铁匠和枪械师奥尔班(或称乌尔班)的杰作。奥尔班最初曾向拜占庭帝国提供他的服务,但由于君士坦丁十一世无力支付其费用,奥尔班最终投向了奥斯曼帝国苏丹。当穆罕默德问他是否能够用他的武器攻破君士坦丁堡城墙时,奥尔班回答说:“我可以铸造一门青铜炮,它能够发射你想要的任何大小的炮弹。我对这座城市的城墙进行了仔细的考察,我可以利用我的炮弹将这些城墙化为齑粉,甚至连巴比伦的城墙也无法幸免。”
**罗马帝国的余晖**
1453年君士坦丁堡陷落前的拜占庭帝国地图,由Neim绘制,2021年。
拜占庭帝国曾经是中世纪的超级大国,是基督教世界抵御伊斯兰教的堡垒,如今已经成了它昔日辉煌的影子。拜占庭帝国与来自四面八方的无数敌人的战争,以及它内部的诸多内战、根深蒂固的腐败、政治斗争和一系列无能的皇帝,都给这个帝国造成了巨大的损害。
尽管君士坦丁堡的防御工事仍然是中世纪世界上最令人印象深刻、最强大的防御体系,但这座曾经是地中海明珠的帝国首都,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这座城市在12世纪拥有40万人口,如今只剩下不到5万居民。曾经繁华的市场和热闹的街区已被广阔的荒地取代,这些荒地占据了城墙内的很大一部分空间。
君士坦丁堡的财政压力和人口减少意味着这座城市没有足够的人力来抵抗奥斯曼帝国。亲眼目睹了这场围城的雅各布·泰达尔迪报道说,当时有3万至3.5万平民被强制加入军队,但只有6000至7000名“真正的士兵”。
基奥斯主教莱昂纳多提到:“那些精通弓箭或弩箭的人数不够,无法守卫所有的城墙。”守军也有一些自己的火炮,总共大约15门,但大多数只能用于反人员作战。其中一门可以用来对抗敌军炮兵的大型火炮表现出色,但在围城初期就发生了爆炸。
终结的开始
君士坦丁十一世帕里奥洛戈斯,罗马和拜占庭帝国的最后一位皇帝,由蒂勒马科斯·埃夫西米迪斯绘制,2012年。
到4月5日,奥斯曼帝国军队已经包围了君士坦丁堡的陆地城墙,而奥斯曼帝国海军封锁了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入口,阻止了任何外部援助进入这座城市,也阻止了任何居民逃离。与君士坦丁堡居民以前遭受的许多围城不同,这次不会有物资从城市港口进出。
穆罕默德封锁了这座城市后,派了一名使者要求君士坦丁堡立即无条件投降。使者没有得到任何答复。第二天,4月6日,奥斯曼帝国的“大巴希利克”和其他火炮开始轰击这座城市。
火炮一直轰击到第二天,城墙的一部分在炮弹的轰击下坍塌。奥斯曼帝国军队随后对城墙进行了第一次进攻,但被守军轻易击退,守军在夜间修复了缺口,用泥土、砖块、石头和其他碎石填满了缺口。奥斯曼帝国军队随后重新部署了一些火炮,短暂地停火。但到了4月11日,无情的轰击再次开始。
又大又慢又热
苏丹穆罕默德二世“征服者”,由詹提尔·贝利尼的追随者绘制,16世纪。
这些火炮中包括奥尔班的庞然大物“大巴希利克”。然而,这门火炮过于庞大笨重,装填和发射需要数个小时。它由两部分组成,需要拆卸才能重新装填。大量的火药被填入后端,然后将重达半吨的花岗岩炮弹放入前端,最后将两部分重新连接起来。
它被放置在一个平台上,平台主要由泥土构成,旁边用木头支撑着火炮,以保持稳定。引线被点燃后,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发巨大的炮弹被发射到君士坦丁堡的城墙上。这不仅对遭到轰击的防御工事造成了巨大的破坏,也严重打击了守军的士气。巨大的反作用力甚至压死了几名操作人员。
君士坦丁堡的狄奥多西城墙结构图,由Giz19绘制,2016年。
火炮发射后产生的热量非常高,导致火炮过热,不得不覆盖上温热的橄榄油,防止冷空气使炮管破裂。火炮必须冷却下来,然后才能进行漫长的装填过程。整个过程非常缓慢,这门火炮每天只能发射三到七发炮弹,这使守军得以在两次射击之间快速修复城墙。然而,那些较小的火炮每天可以发射大约100发炮弹,不断削弱着君士坦丁堡的防御。
**向西方的呼吁**
君士坦丁堡城墙的修复部分,由BigBaddy1204绘制,2006年。
尽管人数和武器都处于劣势,但守军仍然奋力抵抗。他们击退了多次对城墙的进攻,用投石机和少量火炮阻碍了敌人的行动,甚至对奥斯曼帝国的攻城工事发动了几次突袭。在夜间,工程队会出去修复受损的城墙。尽管守军表现英勇,但毫无疑问,如果没有外部帮助,君士坦丁堡的抵抗只是在苟延残喘。
在围城之前,君士坦丁十一世曾向西方的基督教统治者发出求救信号。皇帝对教皇的求助没有得到回应,因为君士坦丁十一世低估了这位教会领袖对西方强国的影响力。更重要的是,法国和英国正陷入百年战争,西班牙正忙于收复失地,神圣罗马帝国也处于政治不稳定状态。匈牙利和波兰还没有从1444年瓦尔纳战役的失败中恢复过来,而威尼斯的支援承诺也只是一个空话。
争夺金角湾之战
拜占庭时期君士坦丁堡的地形图,由R. Janin绘制,2008年。
4月12日,穆罕默德派出一支军队攻占了拜占庭帝国的斯图迪奥斯堡和特拉皮亚堡,对君士坦丁堡形成了更严密的包围。与此同时,奥斯曼帝国海军试图进攻君士坦丁堡的港口,但横跨金角湾入口的巨大铁链阻挡了土耳其舰队的前进,他们两次被规模较小的基督教舰队击退。
4月17日,穆罕默德下令对城墙发起一次大胆的夜袭,但经过四个小时的激战,奥斯曼帝国军队再次被击退。与此同时,奥斯曼帝国海军被派去攻占附近的亲王岛。然而,4月20日,由教皇派出的三艘热那亚船只,满载着物资,以及一艘满载着小麦的拜占庭大船,成功绕过了奥斯曼帝国的封锁。
穆罕默德对他的海军上将的失败感到愤怒,下令剥夺他的军衔和财产,并当众鞭笞他。这对于围城者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而对于被围困者来说是一个士气大振的消息。穆罕默德与他的顾问们商议后,认真考虑了是否要解除围城。
一座被包围的城市
中世纪君士坦丁堡地图,由克里斯托弗·布翁德尔蒙蒂绘制,1420-1430年代。
然而,穆罕默德决定继续围城。而且,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决心要攻占金角湾。他从船上拆下了几门火炮,并将其放置在俯瞰金角湾铁链的海岸上。从这里,他能够轰击守卫铁链的士兵。
穆罕默德绕过了金角湾的巨大铁链,在加拉塔建造了一条由涂油的木头制成的滑道,将大约70艘小船陆路运送到金角湾一侧。4月22日,他将船只重新下水,驶入了金角湾。虽然博斯普鲁斯海峡已经被封锁,但热那亚人的一个小殖民地佩拉能够向君士坦丁堡提供物资。随着土耳其船只进入金角湾,这座城市现在彻底与外界隔绝了。
六天后,基督教军队试图用火船摧毁金角湾的奥斯曼帝国船只,但被奥斯曼帝国军队击退,并遭受了重大伤亡。几名水手被奥斯曼帝国军队俘虏,并被穆罕默德下令在被围困者面前钉死在十字架上。拜占庭人作为回应,在城墙上处死了260名土耳其囚犯。
这座城市不仅被切断了补给,而且守军不得不将兵力分散,派人守卫金角湾的海墙。
终结的开始
君士坦丁堡围城,由菲利普·德·马泽罗莱斯绘制,收录于让·沙特里耶的《查理七世编年史》中,1479年。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奥斯曼帝国军队多次试图攻破他们的大炮,包括强大的“大巴希利克”,在城墙上打出的缺口,但都被击退。经过六周的炮击,“大巴希利克”最终因设计缺陷而爆炸解体。
奥斯曼帝国军队还对金角湾的巨大铁链发动了几次袭击,但都被击退。他们还试图破坏城墙,但由于拜占庭人的各种反措施,包括淹没矿井、挖掘反地道、用希腊火焚烧矿工,以及在地道内进行激烈的肉搏战,都未能成功。
16世纪的禁卫军,来自维基百科。
5月21日,穆罕默德派出了最后一支使团前往君士坦丁堡,向君士坦丁十一世提供了一个提议:皇帝和他的子民可以安全地前往摩里亚,在那里他将承认皇帝为伯罗奔尼撒的统治者。那些选择留在城里的人将得到安全的保证。然而,这个提议被拒绝了。如果穆罕默德想要这座城市,他必须用武力夺取它。
苏丹召开了另一场战前会议,根据有关西方强国即将前来援助这座城市的传言,一些顾问建议他解除围城。另一些则建议穆罕默德继续进攻,因为君士坦丁堡的防御和驻军已经被削弱到极点,这座城市的陷落指日可待。穆罕默德决定倾尽全力,对这座城市的城墙发动最后的全面进攻。
一位皇帝、一座城市和一个帝国的覆灭
穆罕默德二世进入君士坦丁堡,由让-约瑟夫·本杰明·康斯坦绘制,1876年。
5月29日,午夜过后,穆罕默德对君士坦丁堡的防御发起了最后的进攻。这座城市遭到了陆地和海上的攻击,守军不得不分散兵力,在两侧防御。
陆地进攻以一场炮击开始,炮弹在黑暗的天空中闪烁。第一次进攻是由苏丹的基督教附庸部队发动的,随后是几波不规则部队的进攻,而海军则试图用梯子攀爬海墙。这些攻击非常激烈,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直到穆罕默德下令他的军队在黎明前撤退才停止。
又一次炮击之后,穆罕默德下令对城墙发起最后的进攻,这次由他的精锐禁卫军和宫廷部队带头冲锋。接下来是君士坦丁堡的决定性战役。
最后,剩下的几个守军,其中包括许多妇女和儿童,奋力抵抗,但无法抵挡敌人的强大攻势。城墙被攻破,敌人蜂拥而入。传说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脱下了他的皇室服装,勇敢地冲向土耳其人的攻击,最终战死。他的遗体从未被找到。
**覆灭的遗产**
雅典学院,由拉斐尔绘制,1509-1511年。
君士坦丁堡的覆灭产生了深远而广泛的影响。直接的影响是拜占庭帝国的灭亡。拜占庭帝国延续了1000多年,一直是基督教和古典文化的堡垒。东罗马帝国的延续,拜占庭帝国,不复存在了。
随着拜占庭帝国的覆灭,许多学者和艺术家逃往西方,他们带来了思想和哲学,以及无数包含古典知识的手稿。他们带来的东西对西方思想和文化传统产生了重大影响,为意大利文艺复兴铺平了道路。
君士坦丁堡的覆灭也对世界经济产生了重大影响,帝国的灭亡导致了现有贸易路线的改变。君士坦丁堡控制着主要的贸易路线,包括著名的丝绸之路。但随着这座城市的陷落,西方强国开始寻找通往东方的替代路线,这导致了大航海时代和新世界的发现。
君士坦丁堡的覆灭也标志着奥斯曼帝国在该地区的统治地位的开始,以及对基督教欧洲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