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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经故事中蕴含着丰富的“英雄之旅”原型,这在神话学、叙事学和心理学中都占据着重要地位。从英雄的诞生到成年后的内在与外在历程,圣经中充满了这种原型英雄的传奇故事。英雄并非孤军奋战,他们拥有导师和同伴的帮助。有些英雄出人意料,有些则拥有超凡能力,但无论如何,所有英雄都遵循着相同的叙事模式——下降与上升,离去与回归。
圣经中的英雄原型

世界各地的神话故事可以被学者们归纳为几大类型,例如创世神话、拯救神话、末世神话、死而复生神灵神话、生育神话和英雄神话等。这些类型之间存在交叉,并非所有神话都只能归入单一类别。一些学者甚至认为,所有神话最终都属于同一种类型。例如,米尔恰·伊利亚德就认为所有神话都是创世神话的一种形式,因为它们都与事物的起源、开端或最初显现有关。
即使在每种神话类型中,也存在各种子类别来区分不同的变体。这反映出英雄并非单一类型,正如约瑟夫·坎贝尔所说,英雄拥有“一千张面孔”。英雄可以根据其所出现的故事情节类型来区分。俄狄浦斯之类的悲剧英雄与阿里斯托芬和米南德创作的喜剧英雄有所不同。此外,英雄也因其所符合的英雄原型而异。

圣经是许多英雄原型的宝库。例如,弥赛亚英雄原型就源自圣经中对耶稣的描述。这是一种救世主类型的英雄,他们经历巨大的苦难和牺牲性的死亡来帮助他人,其影响范围可以是国家、全球或宇宙尺度的。弥赛亚英雄的故事中也可能包含其他元素,例如预言之子、被选中者、被背叛者和回归者等等。圣经不仅详细阐述了这种以及其他英雄模式,还追溯了他们从诞生到征程、死亡乃至彼岸的整个旅程。
英雄的诞生

在英雄开始他们的旅程之前,他们的诞生往往伴随着特殊的条件。许多学者撰写了关于古代世界英雄诞生周围的神话故事。或许最著名的著作是奥地利精神分析学家奥托·兰克在1922年出版的《英雄诞生神话》。他分析了古典人物(帕里斯和狄俄尼索斯)以及圣经人物(摩西和耶稣)。
在兰克和其他人研究的基础上,拉格兰勋爵制定了一个计分系统,用来衡量任何英雄与印欧文化和传统中发现的英雄原型符合程度。虽然其中一些要点与英雄的生与死有关,但几乎一半都与英雄的诞生有关。以下是前九点:
- 母亲是王室处女
- 父亲是国王
- 父亲通常与母亲有近亲关系
- 非同寻常的受孕方式
- 据说英雄是神之子
- 婴儿时期曾有人试图杀死英雄,通常是父亲或外祖父
- 孩童时期被带走
- 由远方国家的养父母抚养长大
- 童年时期没有详细记载
拉格兰指出,英雄常常被逐出城市,“以神秘的方式死去,通常是在山顶”。由于当时的敏感性,拉格兰并没有将他制定的体系应用于耶稣,尽管两者之间存在明显的相似之处。在他看来,俄狄浦斯(21或22分)和忒修斯(20分)在满足其计分系统标准方面排名最高。
内在与外在的征程

约瑟夫·坎贝尔明确指出,“英雄之旅”既是外在的旅程,也是内在的历程。这对于理解“英雄之旅”的意义至关重要。最终,它并非关乎旅程的距离、战胜的怪物或获得的财富,而是关乎英雄在此过程中经历的转变。变形和易容是希腊神话故事中的核心主题。这些外在的奇迹旨在展现英雄在追求目标的过程中内在变化的景象。
族长亚伯拉罕——被称为上帝的朋友和忠实的父亲——在接受了每个英雄都会接受的“冒险的召唤”(《创世纪》12:1-5)后,余生都在流浪,从他的出生地前往上帝应许给他的后代的土地。他的转变以改名来象征,就像他的孙子雅各被改名为以色列一样。同样,以色列全民族在出埃及后在沙漠中流浪了40年,直到他们从一个抱怨、不服从的民族转变为准备好征服应许之地的民族。外在的旅程反映了内在的转变。
英雄的导师和同伴

尽管英雄之旅最终是英雄内心的旅程,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是独自进行的。英雄们在旅途中常常会有同伴。这可能是团队的形式,例如托尔金故事中被称为九行者的一支队伍。希腊神话中的例子有伊阿宋的阿尔戈英雄。在圣经中,最著名的例子是耶稣的十二个门徒。此外还有大卫的勇士(《撒母耳记下》23)和基甸的精兵(《士师记》7)。
对于英雄来说,另一种关系,对他们旅程的开始更为重要,那就是导师。克里斯托弗·沃格勒在绘制他们版本的英雄之旅时,将这一阶段称为“与导师相遇”,而约瑟夫·坎贝尔则将其称为“超自然援助”。两者都将其置于旅程的开始阶段,即出发阶段,在启蒙和回归之前。导师是故事中教导或保护英雄并给予他们重要礼物的人物。现代版本包括欧比旺·肯诺比和阿不思·邓布利多。
希腊神话中导师关系的经典例子是奇伦,这位睿智的半人马是许多英雄的导师,例如阿喀琉斯、伊阿宋和珀尔修斯。圣经中也存在着类似的导师/门徒关系。其中最著名的例子是先知以利亚和以利沙之间的关系。那些得到指导的人,往往在他们旅程的后期也成为了导师:
- 叶忒罗对摩西,然后摩西对约书亚
- 以利对撒母耳,然后撒母耳对大卫
- 巴拿巴对保罗,然后保罗对提摩太
这就是英雄的价值观和愿景如何在代代相传。
意料之中与意料之外的英雄

新约《希伯来书》有一章列出了旧约中的圣经英雄。第十一章常被称为英雄名录和信仰殿堂。其中包括许多熟悉的名字:亚伯拉罕、参孙、摩西和大卫等等。但也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人物:民族之母撒拉、耶利哥妓女喇合以及《士师记》(第11-12章)中的私生子和歹徒耶弗他。
圣经中有一个模式,即上帝从边缘群体中选择英雄。在父权社会环境下,不仅有以色列女英雄(指挥官底波拉和王后以斯帖),甚至还有外族女英雄(路得和雅亿)。上帝也总是选择幼子而不是长子(亚伯、以撒、雅各、约瑟夫)。甚至还包括左撇子(《士师记》3:15)。保罗在《哥林多前书》1:27-29中阐述了其中的原因:
“神却拣选了世上愚拙的,叫智慧人的智慧羞愧;又拣选了世上软弱的,叫强壮的羞愧。神拣选了世上卑贱的,被人厌恶的,以及为无有的是,为要废掉有有的,叫一切有血气的,在神面前一个也不能自夸。”
超凡能力的英雄

希腊神话中的英雄通常拥有近乎超自然的能力,这些能力构成了他们故事的一部分。例如,最伟大的英雄赫拉克勒斯能够完成不可思议的壮举。特洛伊战争时期希腊最伟大的战士阿喀琉斯刀枪不入,只有脚踝是弱点。珀尔修斯可以穿着有翼的凉鞋飞行。即使是奥德修斯,虽然不像其他人那样是半神,但他拥有远远超过同龄人的智慧和狡猾。更直接地说,这些特征已经流传到今天的漫画和电影超级英雄身上。
圣经中最明显的此类英雄事迹是参孙,他完成了不可思议的壮举,例如举起城门和徒手杀死狮子。先知以利亚在迦密山获胜后展现了超凡的速度,跑赢了飞奔的马匹(《列王纪上》18:46)。但以理和他的三个朋友展现了对火和猛兽的免疫力(《但以理书》3和6),而保罗则证明了对蛇毒的免疫力(《使徒行传》28:3-6)。传福音的腓利展示了某种飞行或瞬间移动的能力(《使徒行传》8:39)。在更世俗的层面上,所罗门王是有史以来最聪明的人。但所有这些力量都被归因于上帝的灵,而不是天赋属性。
旅程的形态

根据神话学家和文学学者,英雄之旅具有确定的形态——通常被称为单一神话。在最充分的表达中,英雄之旅是一个圆圈,英雄从顶部开始,也结束于顶部。英雄经历了多少阶段,以及这些阶段的确切性质和名称,取决于作者。但大多数人认为,旅程包括两个基本运动:下降或向下,在最低点发生危机,然后是上升或向上。用技术术语来说,这些被称为下降和上升。并非每个英雄都会经历旅程的每个阶段,但他们都会走这条基本的先下后上的路线。
圣经中关于约瑟夫的一生和浪子比喻都清晰地展现了这一点。然而,最好的例子是耶稣本人,而且有两个方面。首先,神学家将耶稣的屈辱(道成肉身和受难)和他的升华(从死里复活和升天)区分开来。这是他从天上降到地上——事实上,是下降到地狱深处——然后再返回的旅程。其次,他们还区分了他的第一次降临和回归。在这里,路线是从地球离开,然后返回(第二次降临、第二次来临或降临)。在这两种情况下,这位英雄都完成了一个圆形的旅程。用托尔金的精彩表达来说,那就是“ туда и обратн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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